明意回過神來，看見筆下暈開的墨，心中煩躁更甚。她丟開手裡的筆，一把抓起桌上的紙張，用力團成團後，狠狠朝丫鬟砸去：“我又沒聾！”

丫鬟不敢躲避，見她發怒，便惶恐地垂下頭來，生生受著。

明意很焦灼，明慈竟然回來瞭，那說明什麼？說明娘的計劃失敗瞭！

更說明……明慈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她連刺殺都能躲去，那還有什麼可以對付她？

明明在她回來之前，自己才是明傢的嫡長女，自己才是風光無限的長女！

結果她一回來，自己便退居第二，為次女瞭。

明意很是不甘心，也不打算就這樣罷瞭。

再厲害又怎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一定會讓那個賤人付出代價！

“姑娘。”有人進瞭屋來。

明意煩躁道：“何事？”

“這是錦衣閣做好的衣裳。”仆從奉上一個金燦燦、華貴的盒子。

“錦衣閣？”明意擰眉：“近日我沒有在她傢做過衣裳。”

丫鬟道：“或許是夫人令人做的。”

明意更覺得古怪：“那為何大晚上的送來？”

仆從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明意打量著那盒子，質地富貴，花紋精美，她見過，的確是錦衣閣的樣式。

或許是娘送給她過年穿的冬裝？

這麼一想，明意心裡好受許多，總之娘還是惦記著自己的。

杜氏近兩個月一直圍著明慈轉，雖然明意知道是逢場作戲，但心裡還是有些不高興。

她心情轉好，笑著上前打開錦盒——

一顆血淋淋、死不瞑目的頭顱，就這樣印入她的眼簾。

“啊！”明意頓時臉色煞白，她連連後退，腿腳撞上瞭桌椅，痛得她冷汗淋漓。

慌亂間，她打翻瞭桌上的硯臺，硯臺直直掉下，砸在她腳尖上，她尖叫一聲，猛地往後退，又被角落裡的箭矢刺破瞭腰，血流不止。

那箭矢原本是掛在墻上的，今日她閑來無事，就拿出來把玩瞭一會兒，丫鬟也沒收，就那樣放在桌上，箭頭朝外。

也怪她倒黴。

明意再承受不住，兩眼一翻，軟綿綿倒瞭下去，屋子裡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熱鬧至極。

明慈得知此事後，愣瞭許久。

阿蓮見她許久沒回神，以為她受瞭刺激，便退瞭下去，打算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明慈坐在床沿，她突然扭過身去，倒在床上，用力捶著床，無聲地大笑。

她僅僅隻是送個頭顱過去，對方就成這樣瞭？也不知道杜氏認不認得，那頭顱，是她自己雇傭的殺手。

明慈越想越好笑，若不是時機不對，她恨不得在此刻放聲大笑，以洩心頭之恨。

等笑夠瞭，她坐瞭下來，擦瞭擦笑出來的淚花，開始思量後邊兒的事。

經此一事，她和杜氏恐怕會撕破臉皮，正式交手。

她很好奇，杜氏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呢？

無妨，總之她有的是本事。

除夕宴

杜氏的確是氣得厲害, 她站在明意榻前，氣得渾身發抖，若不是婆子扶著她, 她怕是一頭要栽倒在地上。

明意還昏睡著，大夫說她受到瞭驚嚇, 外傷不斷, 要好好休養生息，不能再受刺激瞭。

杜氏依偎著婆子，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色，她闔目片刻，又睜眼，轉身朝外走去。

“去準備準備，我要進宮。”

心腹提醒道：“夫人，將要過年瞭, 這時候進宮, 不太妥當。”

杜氏咬咬牙：“那我就要這樣繼續忍耐嗎？”

“奴婢聽說, 今年除夕夜, 宮中有宮宴，隻限皇親。”

杜氏扭頭看她，眼底精光陣陣：“當真？”

已經午後瞭，杜氏那兒還沒有任何動作。明慈一點沒有著急，她現在整日吃吃喝喝，胖瞭許多。

隻是再怎麼胖，也沒有曾經在廬州那樣圓潤。

她現在是長胖瞭, 卻依舊很瘦, 比尋常女子要更纖細一些。

明慈有些想慕清明瞭。

若是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瘦，會不會又要念念叨叨呢？

女子穿著一件青襖, 外邊兒裹著毛毯，她坐在窗邊，手裡拿著一卷書，恬靜溫婉。

阿蓮站在她身後，領著一人：“姑娘，這是夫人新安排過來伺候的。”

明慈回頭，看向她身後的丫鬟：緋紅襖子，吊梢眼，尖下巴。

“你叫什麼名字？”她出聲問道，聲音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