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彥提起狼毫，在手劄上又添瞭一條。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

中秋前夕收到瞭穆宣的來信。

根據穆宣同的暗訪，當年許懷彥去撫州時與他同行的兩個人早已離開撫州，並於開春後來到瞭上京，一人上京最熱鬧的茶樓裡當跑堂，另外一人則支瞭個攤給人看相算命。

事實上，前年那兩人隨許懷彥去撫州時，用的是行商的身份。

不論怎麼看，這倆人的身份都有問題，喬春嵐也是，又怎會同這兩人牽扯到一起。

佟寒請示：“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許懷彥總覺得他像是忽略瞭什麼。

他暗中調查太t上皇後中毒一案，從梁國一路追查到撫州，但到撫州之後就完全斷瞭線索。

但她在撫州遇見瞭與永寧伯府三公子有瞭婚約的喬春嵐。

喬春嵐回到上京後，先是給瞭他一個能治療頭疾但有隱患的藥方，後被人催眠，莫名其妙非要在致思堂裡尋一個安身之所，她說見過他母親，還與曾經隨他去撫州的人有聯系。

“不光喬春嵐，張全與何深也要多留意。”

張全就是在茶樓裡跑堂的，何深就是那走街串巷給人算命之人。

佟寒鄭重頷首，也感覺瞭事情錯綜複雜，有些替許懷彥感到頭痛。

不光要處理大理寺裡源源不斷呈上來的案件，還得繼續暗中追查舊案，那赤髓案看似已經結案，但逃脫的年輕人還沒有找到，還得繼續追查，而喬姑娘這裡也越來越麻煩。

“二房那裡有動靜麼？”

佟寒知道許懷彥問的是許懷真兩口子的事。

自許懷真為保妾室肚子裡的孩子，不惜誘武氏沾染上赤髓一事暴露，武氏的娘傢東昌伯府大怒，不僅派瞭東昌伯世子夫人即武氏的娘親來照顧武氏，還在中秋之際將武氏母女三人接到東昌伯府，很快傳出要兩人和離的消息。

老夫人不同意，二夫人也不同意，許懷真見東昌伯府態度堅決也慌瞭，這一陣頻頻前往東昌伯府，想將武氏母子三人接回來，目前看來進展尚算樂觀。

聽佟寒說完，許懷彥對許懷真的武氏的局面不置可否，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吧。

處理好這邊的事，許懷彥沒有多做停留，直奔後院。

夜已經深瞭，天邊的月隻剩一線，但屋子都亮堂堂的，許懷彥很容易就在東屋的窗紙上看到一道柔美的倩影。

掀開門簾走進去，那道身影的主人看過來瞭，眉眼彎彎的，看到他很高興的樣子。

丫鬟們訓練有素，端水的，傳菜的，擺碗筷的，各司其職，快而不亂。

等丫鬟們退下瞭，許懷彥看向對面的人：“餓瞭就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他一個大男人，餓一點飽一點無所謂，但她不同。

戚雲晞微笑：“世子若擔心我餓著，還不如先吃完飯再去忙碌，事情哪有忙得完的。”

許懷彥想瞭下，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在他不提前說明不回傢吃晚膳的時候，她都會等他。

也就是因為這樣一份等待，在外拼搏的人總是比孤身一人時更有幹勁，也會多出一份牽掛。

用完飯夜已經深瞭，略歇瞭歇，夜裡的涼意漸漸濃瞭，夫妻倆幹脆早些洗漱，躺在床上說話。

之前問他過去的事情時碰過壁，戚雲晞還有微微有些忐忑，之前那位客人不出現時，對過去發生的事她從未懷疑過，也就沒有非要去確認。

這一回她實在太好奇，太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夫君，”戚雲晞轉瞭個身，面朝他的方向，“我有些話想問你。”

許懷彥心中一動，也轉向她，順勢將手搭在她的細腰上：“你說。”

她一定不知道，他等她問起他很久瞭。

戚雲晞提著一顆心開口：“前年你到從上京離開後，為何去瞭撫州？”

許懷彥看著這雙帶著不安的眼睛，心中咯噔一下：“我去撫州前並未回過上京。”

戚雲晞頓時亂瞭，心撲通撲通直跳起來。

難道她認錯人瞭？

短暫的慌亂之後，戚雲晞鎮定下來：“聽佟寒說，你是從梧州回來的。”

“撫州。”許懷彥糾正她，認真看著他，“先在梧州，後來到瞭撫州，接著直接從撫州回到上京。”

他的態度太過篤定，似乎印證瞭覃元複的話，戚雲晞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他若直接從撫州回的上京，那她在山洞裡遇到的人就不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