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說他不是故意的，那隻是意外，我不知道該不該怨他，可，”戚雲晞的淚水在這一刻決堤，“……可我爹娘都沒瞭。”

許懷彥不會安慰人，隻是抱著她，任她流淚。

他知道那樣的委屈，其實不止爹娘沒瞭，還會多出一段漫長又艱辛的歲月。正因為如此，她就會在心理格外依賴那個有血緣關系、且看起來對她不錯的人。

大概傍晚的夕陽太美，這人的依戀太過明顯，許懷彥忍不住開口，用幾乎虔誠的語氣，帶著之前不敢放出來的瑟瑟的心意：“你有我。”

戚雲晞聽見瞭，在淚霧朦朧中擡起頭。

從今往後，她真的隻有他瞭。

這好像承諾，但願他能一直記得。

第 62 章

這人的肩膀寬闊, 哪裡都很有力量，戚雲晞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任淚水肆無忌憚留下來。

隻要他想照顧誰一疼惜誰, 一定能將人周全得很好吧。

可她好像有點貪心，希望他眼中隻有她一人，就像她眼裡隻有他一樣。

等懷裡那雙瘦弱的肩膀不再顫動，許懷彥松開臂彎，將一直在他懷裡哭泣的人放出來。

“好受些瞭？”他低頭問, 低低沉沉的聲音從戚雲晞的頭腦落下來。

戚雲晞點點頭。

真的奇怪啊，她以前從不會當著人這樣哭, 哭沒用, 反而被人看作軟弱可欺，也會讓關心她的人擔心。

所以她會盡量背著人偷偷地哭，根本不會這樣。

如今在曠野，四周沒有別人, 許懷彥翻出柔軟的裡衣衣袖給她擦眼淚。

因他這舉動，戚雲晞又想流淚瞭,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我自己來。”

但許懷彥想親自將她的眼淚擦幹，於是接過去，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擦幹。

於是，他就看到一雙因為流過淚而通紅的眼，但他不明白的是，這樣的發洩似乎並不能讓她心裡的苦徹底流出來, 那雙水泠泠的眼底仍舊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淡淡哀傷。

許懷彥沒有哄人的經驗, 捧起她的臉，輕撫她有些紅腫的眼皮：“回傢麼？”

戚雲晞不想被他捧著瞭, 眼腫鼻子紅的，多難看啊。

重重點頭：“回傢。”

回隻有他們二人的傢。

*

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棗紅馬停下。

上次也是這樣，兩人不想這樣被進城出城的人撞見，下來先走一段。

許懷彥先送戚雲晞上馬車，沒看到佟寒。

等在馬車裡坐穩，戚雲晞聽到劉貴憨厚的聲音的車外響起：“佟管事臨時有事，先進城瞭。”

在外待瞭一日，回到致思堂後，戚雲晞解下鬥篷遞給曉荷，去耳房裡洗手凈面。

曉荷站在盆架旁，捧著潔凈幹燥的巾帕：“劉貴沒註意到，但婢子發現佟管事是看到瞭喬姑娘，才提前進的城。”

曉荷很關註喬春嵐。

自喬姑娘上次在致思堂自討沒趣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致思堂。

但她戚雲晞去壽春堂請安的次數多，回回都能看到喬春嵐在，和老夫人不是祖孫親似祖孫，老夫人還有意讓夫人與喬姑娘親近，雖說有些話沒有挑明說，喬姑娘對夫人一直很謙和客氣，並不妨礙她覺得老夫人和喬姑娘都很惡心人。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大戶人傢看重子嗣，夫人和世子感情好，成親近半年還如成親之初那樣親近甜蜜，偏偏一直沒有子嗣。

戚雲晞擦手的動作一頓。

難怪許懷彥府後沒有來後院，而是直接進瞭書房。

擦完手，戚雲晞將巾帕遞給曉荷：“沒事，聽著點前院的動靜，準備擺傳膳。”

舅舅的事在她這裡算是已經過去，他畢竟是母親唯一的弟弟，也將她接到瞭上京。

她做不到落井下石，但再像之前那樣去信賴親近是不可能的瞭。

還有子嗣的事，她得多上心。

但眼下還有一件需要確認的，那覃元複提到的人，到底與秦延有什麼關系，與他又有什麼關系。

剛成親那一陣他什麼都不肯說，也不喜歡她多問，經過這近半年的相處，有些話應該可以問瞭。

*

書房。

許懷彥讓小廝去請佟寒，他拿出之前的手記，一條條對照，看之前是否遺漏瞭什麼。

佟寒小跑著過來。

許懷彥從手記起擡起頭：“你發現瞭什麼。”

“喬姑娘今日出城瞭，”佟寒一五一十回答，“屬下帶著曉荷他們進城時，在人群裡發現瞭喬姑娘，後來聽暗哨說，喬姑娘上午在茶樓和同人見面後直接出的城，暗哨跟瞭一段，但接頭人很警覺，為免打草驚蛇，就沒有繼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