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兒看瞭一眼母親，母女倆含淚相望，無語凝噎。

片刻後，她道：“不錯，女字是我留下的，那是我娘教我的。”

“石室裡，我親眼目睹有個姐妹將自己的身體撓得血肉模糊，她原以為這樣便可以逃脫袁崇的魔爪，沒想到那個惡魔氣急敗壞，將她……”說到這，向晚兒猛地閉上眼，不忍繼續。

“所以，”蝶衣頓瞭頓，道：“所以你見此有感，為瞭向外界傳遞信息，用指甲在自己和姐妹們的身上劃字。”

向晚兒點頭，“起初，我隻想在自己身上撓字，可是袁崇太過警惕，他不允許我們身上有一絲破壞。一旦劃得多，劃得明顯都會被他發現，所以我隻能將求救的女字分散在各個姐妹身上。”

蝶衣突然想起這書房內還有一個藏有人皮的匣子，於是她憑借袁崇的回憶，在一衆畫軸堆中尋到匣子。

用長劍砍掉外部掛著的鎖後，她看見剩下的人皮中，果然還有幾張劃瞭女字。

合在一起就是……

“袁崇殺人，救命。”向晚兒道。

蝶衣也跟著喃喃：“袁崇殺人，救命……”

袁崇實則隻想將人皮制成畫佈私藏，若非榕夫人將人皮做成天燈放出放出，若非向晚兒劃下女字，若非女子們的相互配合，她根本發現不瞭天燈裡的秘密。

是她們的自救，救瞭自己。

天將黎明，日光從漆黑的夜幕中破開，灑進書房，灑到她們的臉上。

蝶衣如夢初醒般回過神，她對向晚兒道：“與父母團聚的機會難得，如今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吧。”

這句話像極瞭交代遺言，向晚兒怔怔地看向她，好像讀懂瞭話中之意。

蝶衣垂眸，斂去眸中情緒，輕道：“你以畫魂之身無法進入輪回，待我們回來之後，是去是留，由你定。”

隨後她轉身對李長風和陳生道：“走吧，去石室抓人。”

……

衆官差舉著裹著油氈佈的火把，圍在假山前，火光將他們的側顏照得紅彤彤的。

見蝶衣三人到來，官差們齊刷刷地自行讓開一條道。

待三人在假山前站定後，班頭從人群中走出，上前對陳生拱手道：“大人，昨晚卑職們一直守在這看著，沒人從裡面出來。”

陳生點點頭，揮手屏退他，隨後看向身側。

隻見蝶衣走上前，伸手抓住假山上的其中一顆石塊，向右扭轉。

這顆石塊關聯著假山的機關，扭動後，假山上的水簾瀑佈會停止，露出緩緩打開的洞口。

她記得回憶中，袁崇就是這麼進入假山內的。

不料，事實卻並未如預想的那般。

周圍的假山樹木都開始繞著他們移動起來，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圍困在內。

蝶衣也被迫倒退瞭三兩步。

該死！她暗罵道。

袁崇分明就是這樣打開入口的。

難道是裡面的北戈人見情況不妙，更改瞭機關？

正想著，一株羅漢松迎面襲來，蝶衣揮劍斬落後，緊接著就是假山撞來，無止無休。

衆人紛紛拔出刀劍，背靠著背抵禦攻勢。

因毫無武功，被官差們護在身後的陳生見狀喊道：“這是怎麼回事？”

“機關有變動。”蝶衣趁著喘息的間隙回道，“裡面的北戈餘孽怕是知道自己被包圍瞭。”

陳生：“這該如何是好，眼下根本無法突圍。”

“假山樹木是按八陣圖佈置的，同時擊破八處陣眼即可破陣。”李長風卻在這時突然提醒道。

你怎知這是八卦圖，你的眼睛……

詫異的話就要脫口而出，蝶衣猛然反應過來。

她居然忘瞭，在袁崇的回憶裡，李長風的雙眼是能看見事物的，而破陣也正是他的強項。

所以在她記下地圖的同時，他也在默默記下假山機關的佈局。

蝶衣微微一笑，長劍輕輕挑起官差手裡的刀。

八把長刀瞬間脫手而出，“刀花”升騰在半空旋轉不停，而後朝著四面八方散射，同時擊向瞭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處陣眼。

八座假山化為齏粉的同時，水簾瀑佈也乍然停止流t動，“隆隆”響聲過後，洞口出現在衆人眼前。

見陣法已破，蝶衣彎腰進入洞中，身後衆人也陸續跟著她進入。

假山外的瀑佈潮濕，所以不斷有水汽從石壁的罅隙中湧入，使得洞內的石壁濕漉漉的，不過這些水汽並未浸滅每隔一尺就點燃著的長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