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之前，裴文律主動表示，自己與妻子明日就當告辭。

薛表聞言稍感意外：“裴長史既然來瞭，何不多留兩日？”

裴文律惶恐婉拒，表示都護府初初設立，還有許多日常雜事要處理，他此番前來是設瞭歸期，倘若晚歸，大都護將以軍法處置，他也隻能奉命辦事。

至此，一個軟弱無能唯唯諾諾還求路不知何處是門的長史形象，深深印刻在瞭席間衆人的心中。

薛表靜靜審視裴文律許久，淡淡道：“裴長史既有公務在身，本都督便不多留瞭。”

裴文律如蒙大赦，再拜告辭。

散席後，各傢相繼離去，薛表則是留瞭巫祿和覃濤等人就今日之事做個複盤。

喬圖是與裴文律打照面最多的，且也事先打聽過一些事，此刻聽到都督詢問，自覺有瞭表現機會，主動道來。

據說陛下設立都護府時，更為看重兩位長官，又因都護府兩位長官都是不好惹之人，所以長史之位遲遲沒有合適人選，陛下為此大發雷霆，裴文律等於是抓壯丁補上的。

薛表很清楚皇帝設立都護府就是為瞭來制衡薊州，裴文律就是腦子壞瞭也不該跑來薊州示好。

但結合他的境遇，這種行為反倒合理起來。

都護府人心不齊，無異於烏合之衆，皇帝想用這幫人來制衡薊州？

癡心妄想！

第 60 章

從都督府出來, 裴文律和衛嬛飛快上瞭馬車，直奔驛館，直至踏進驛館房間那一刻, 兩人才算是徹底放松下來，雙雙癱倒在床上。

衛嬛剛躺下又坐瞭起來：“那酒我淺嘗瞭一口，味道有些古怪，特別的辣口刺喉，你現在感覺如何？”

裴文律一手蓋著眼擋光休息，一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探瞭探。

衛嬛摸到一片冷濕, 頓時明白過來，除瞭那口被他故意吐出來的酒, 其餘的是一口都沒進肚子。

“要說崔霓瓔有心眼呢, 這伎倆還是她教我的, 這等場合, 也自然隻有我應付的過來。”

衛嬛一聽到霓瓔的名字便歡喜，一時忘瞭今夜的不快，好奇道：“崔姐姐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這人你還不瞭解麼。”裴文律無奈一笑：“除瞭規矩不學, 她什麼都學。聽說她少時去長安, 被崔三郎拉著逛過平康坊, 還認得那裡的舞姬，學的些陪酒舞姬擋酒的招數，再正常不過。”

衛嬛悵然一笑，趴在裴文律胸口：“我們明日就回嗎？”

裴文律一手枕到腦後：“你還想多留幾日？”

衛嬛連連搖頭：“待在這裡我心裡不安，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裴文律想瞭想, 忽道：“你覺得今日那些禮物可討薛表喜歡？”

“那還用說, ”衛嬛今日坐在位上，看似唯唯諾諾, 實則將周遭人的反應全部收入眼中：“不止他，其餘人也都看直瞭眼。”

妻子的話讓裴文律心裡有瞭定數，他點點頭：“那咱們是得趕緊回瞭。這一批貨是五娘早先時候留在滄州的。她信上說，一批新貨正在送來的路上，咱們接下來還要去一趟幽州，再次之前，必須先接到這批貨才行。”

來拜訪薊州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隻會一步比一步驚險。

就這樣，裴文律在薊州呆瞭一日後，於臘月二十二返程，於臘月二十四回到都護府。

他原計劃稍稍休整兩日便啓程，可在於霓瓔的人聯絡之後，一個意外發生瞭。

原本要送到幽州去的東西，至今還沒有送到。

衛嬛得知此事，心中非常擔憂，“馬上就是除夕瞭，從這裡去幽州路途更遠，怕是趕不及瞭。要不咱們自己先購置一些隨禮臨時頂用？”

“先別急。”裴文律仔細思索後，揮筆寫瞭一封信：“五娘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出錯，幽州晚一些時候去也沒關系，先弄清楚什麼情況再說。”

裴文律寫的是一封加急的信，在告知聯絡人緊急程度後，於臘月二十七時到瞭霓瓔的手上。

霧爻：“裴郎君說要送去幽州的禮物，就是陶女郎護送的那批貨嗎？說起來陶女郎已經走瞭半個月，現在還沒消息呢。”

霓瓔放下信，並不見慌張：“既然約定一月為期，不用著急。”

“什麼一月為期！？”璇音忽然從窗戶探進身子，正好對著霓瓔的書案。

霓瓔嚇瞭一跳，但她很少作一驚一乍狀，此刻也隻是擡手捂住心口，緩緩吸瞭一口氣，質問霧爻：“你沒聽到她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