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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129)

作者:雕弦暮偶 阅读记录


夢境並非空穴來風。它把所見所聞所看所知,雜糅在一起,彙聚成新的五彩斑斕。

追根溯源時,總歸有出處。

宣榕捫心自問:“我讀過豔|情書籍嗎?”沒有。

“我去過秦樓楚館嗎?”沒有。

“遙看禁軍演練能有這麼細致入微嗎?”當然不能。

所以這些細節到底哪兒來的?!

宣榕微妙地頓瞭頓,喃喃道:“我也許、可能、大概……真的做瞭比較過分的事?”

雨勢漸大,她發瞭會呆,發現一旁廊簷邊,瓷盆簇擁的薔薇花上,落瞭隻避雨的金裳鳳蝶。雨打濕瞭蝶翅,風吹得它搖搖欲墜。

她試著把花盆向裡挪瞭挪。蝴蝶沒反應,宣榕便連盆帶蝶,將薔薇花搬到避雨處。她拿來蒲團,在旁席地而坐,有點愁,愁完,天亮瞭,暴雨暫歇。

而典雅古樸的江南宅院,仿佛也從晨曦中蘇醒,住客仆從們都忙碌起來。

也有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待近瞭,那人放輕步子,似是想在院中等候,卻見她在廊下,便走來行禮道:“郡主。前幾日實在是有要事,若不能妥善解決,怕無顏見您。”

宣榕見到季檀那刻,怔瞭怔,半晌才道:“……何事?”

季檀看她穿得單薄,便道:“您先傳膳,邊用早膳,臣邊和您說?”

宣榕點點頭。她也要想想如何措辭,盡可能委婉含蓄。

起身,見那隻鳳蝶猶自棲在被風吹晃的花上,嘗試著伸手,沒想到那隻黑金交加的蝴蝶,真的振翅飛瞭過來,猶猶豫豫半晌,落在瞭她左肩。

槐樹綠葉被雨水沖刷,愈發簇新。廳堂能聽到樹葉婆娑聲。

宣榕咽瞭口粥,聽季檀稟告:“是這樣的。染瞭瘟疫的七百人不是在別莊分區隔住麼,不久前有人來報,說好幾位婦人控訴,夜間有登徒子趁黑非禮她們。有一位還未出閣的女郎險些被……”

他頓瞭頓,不好啓齒,宣榕皺眉道:“男女不是分開的嗎?”

“對,夜間不同的房舍還落瞭鎖。”季檀冷聲道,

“但架不住有人會撬鎖,還備瞭蒙汗藥。本身就是梁上君子,在人多眼雜處更如魚得水。微臣這幾日在設計捉人,審訊此事,昨晚剛有眉目,找到那倆合夥作亂的淫賊,才敢來和您稟告。”

他這話題尷尬,宣榕陷入詭異的沉默,等碗裡粥盡,才道:“那幾位女郎沒事兒吧?”

“略微受驚,並無大礙。”季檀怕她擔心,語氣放溫和瞭不少,

“郡主不用擔心。就是最後那一位,她傢裡人怕有損女兒名聲,不讓張揚此事,所以,臣這幾日都查得謹慎小心。按照她們的囑咐,事過瞭,賊子扣押,也就當無事發生,不必再提瞭。”

宣榕所有措辭堵在瞭喉裡,有點噎得慌。

灌瞭好幾口水才緩過勁來,點點頭道:“確認已辦妥當,不用再提?”

季檀應道:“郡主放心,人已送至官府瞭。”

宣榕欲言又止,神色幾經變幻,最終還是道:“庭芝做的不錯,辛苦瞭。”

季檀恭謙地斂首:“為民分憂是分內事,為君分憂更是分內事。這些瑣事本不必擾您耳的,但這幾日不得來見,想來要給您解釋一二。”

聰明人多思慮,而京中人說話,又素來喜歡雲遮霧罩,表面說一事,其實在借機喻一事,指槐罵桑的言語數不勝數,借力打力的說辭也成套——不怪宣榕想歪。

按照望都風格,季檀這就是先是避而不見,又委婉告之“不必再提”,再表赤子忠心。

很完整的一套輾轉難安後,任君采擷。

待季檀走後,宣榕久久沒動彈,她窩在椅上,小臉病懨懨的。

容松莫名其妙道:“郡主,您臉色怎麼這麼奇怪。”

宣榕茫然問道:“哪裡奇怪?”

容松咂摸道:“很心虛的樣子誒!”

宣榕雙目無神道:“你讓我靜靜。”

容松湊過來,笑嘻嘻道:“郡主您是不是發現錯怪季大哥瞭,他不是推脫不見,是真的有事兒,而且這事還不好聲張。現在人傢忙完瞭,大清早天都沒亮就來見您,您於心不安?”

眼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宣榕氣若遊絲道:“是啊,我於心不安。我打算以後對庭芝好一點……”

容松“哎”道:“這有啥,我看他挺敬重您的。”

宣榕有口難言,幹脆又發瞭會呆。

而那隻棲在她肩上的鳳蝶羽翅振瞭振,飛起,落到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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