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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176)

作者:白魁岚野 阅读记录


好半天,他才努力湊近。

符紙好似弱化瞭控制,亓淵不再受其壓制,緩步挪動步子走到床邊,他沒有摘下蒙眼的紅佈,隻是伸出手輕輕握瞭一下她,涼涼的,半硬半軟。

亓淵:“她身上是什麼味道?我聞到瞭一股花香。”

跟著進來的阿奴環胸靠在墻壁上,回他:“是我老傢那邊的一種花,名叫美人食,專用於掩蓋死人的氣息。”

美人食原名“美人屍”,為防族外才改成瞭這個名字,其花瓣卷長成絲,色妖深紅,種植稀珍,主用於秘藥,且僅用於位高尊貴之人。這些不重要的但說無妨,說瞭少年也不知道。

亓淵:“你老傢?”

問到點上瞭。

阿奴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知道少年一直在尋他們南疆人,不知眼下他自爆身份會是何種場面。他低頭玩起瞭胸前的鈴鐺,道:“我老傢在南邊很偏僻的山區,那裡幾乎與外界沒有太多的接觸,吃穿用度自産自用,傢傢戶戶基本都認識,每逢過節都會團聚在一起唱歌跳舞……是兩個族群的大傢族——苗和侗,兩族從語言不通到交流無阻歷經瞭百年,都喜戴銀飾鈴鐺,也會互換彼此珍物聊表誠真的情誼,久而久之不分彼此。”

阿奴無意看到床上身著嫁衣的女子,觸景生情,道:“我祖輩都是地道的苗族人,父母會從女兒懂事起開始備滿銀的嫁妝,裁嫁衣,待女兒該到出嫁的年紀後,他們便會尋覓個好人傢與自己的女兒結姻,出嫁的女兒則會穿著傢裡人親手做的嫁衣和嫁妝風風光光出門,附近的鄰裡鄉親都會獻上自傢釀的酒來歡慶。”

苗族女兒出嫁的銀冠很重,脖子掛滿鈴鐺和一排排銀飾的項圈更沉,戴久瞭會把脖子壓出紅痕來,兩隻手腕也少不瞭銀環相扣,渾身穿戴著花銀鈴鐺,走起路來那叫一個叮當響,好看但也容易身疲。

第一次聽說少數民族傳統的亓淵被這般純粹的親情打動,有些飄忽。

對瞭,苗族還有一樣東西。

亓淵:“苗族人不是會下蠱麼?你身為苗族的後裔應該也會吧?”

阿奴早有準備,他敢說出自己的來歷,就沒怕過少年的疑問,道:“我當然會,隻不過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蠱術。”

“上不得臺面的蠱術?”

阿奴:“蠱有千萬種,術有千萬語,每個人會的皆有不同,養的蠱也會不一樣。我能力不足,所以會的隻是些小伎倆。”

一旁靜聽的老頭發出難以察覺的嘆息。

亓淵對於他的自賤保持沉默,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上,“那你們又為何往北來?”

此問令阿奴稍稍恍惚瞭一下。他們與少年的命運相交在一起,理應不該瞞著未來的禍患,思來想去還是把事實交代瞭出來。

“躲災。”阿奴道。

亓淵想起自己聽過南疆發生瞭暴亂,沒曾想竟然是真的,他欲再多問幾句,阿奴卻不肯再耐心回答。

從這以後,阿奴對少年明說,每隔三月就要搬一次傢,不管住破廟還是露宿街頭都不能長久滯留在同一個地方,而他的姐姐也重新躺回箱子裡面隨他們漂泊八方。

天氣從暖入涼,少年猛地發現自己的眼睛比以前看得更清楚瞭,口齒也早就不再犯結巴。

亓淵慢慢接受瞭蟲食,還學會瞭一些苗語和蠱語,閑來無事就偷偷操控阿奴的蠱蟲玩,被發現後又得老老實實地還回去。除此之外他還喜歡鍛煉身體,經常跟老頭比鬥。

老頭白發蒼蒼身板瘦長,功夫卻不得瞭,亓淵還沒近他身就會被一個掃堂腿撂倒在地,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疼。說來也是神奇,不管他怎麼傷都不會出太大的事,夜眠也逐漸倍香,不會做噩夢瞭。要說哪裡奇怪的話,他好像有點戀蟲,偶爾會覺得自己惡心。

相處的時間久瞭,亓淵瞭解瞭阿奴常用的那些蠱術。起初他會在背後偷偷學,被發現後索性攤牌不裝瞭,坦率直言想習成自用,阿奴意外地答應瞭,少年受寵若驚。

也不知是否因沙羅喜歡少年的緣故,阿奴總會無條件地滿足少年的所需。就好比後者想學他的秘術,他也破瞭族中禁令,教一個外族人練蠱。

阿奴甚至産生瞭一個念頭,在那個已經不複當年平和的南疆,需要另一個有可能的人洗滌那裡的污穢。

他不是,老頭也不是。

***

亓淵不記得他們搬瞭幾次傢,上過高原也下過平川,他的練蠱之術也經年地熟練,外貌也有瞭很大的變化,不似從前那般細皮嫩肉,多瞭些粗糙幹爽。一身粗佈麻衣的他喜歡在草原上騎馬狂奔享受生命的自由和狂傲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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