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池一聽，果真將方放進嘴裡的雞腿又拿瞭出來。

他隨手將雞腿扔在地上，起身走近鐵柵，臉上再無嬉笑，沉聲道：“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隻要你答應以後離安棲遠一點，現在便可以走。”陸序臣臉上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趙雲池一聽，臉上卻突然扯出一個譏諷的笑來：“你以為，若安棲不想離開，她能同意跟我走？”

陸序臣臉色沉瞭沉，半晌未語。

趙雲池又道：“更何況，我早就說過，若你護不好她，我一定會將她帶走。”

趙雲池一字一句，說得斬釘截鐵。

陸序臣面沉似水，再未說一句話，轉身走出瞭地牢。

陸序臣回瞭留聽園，方走進正院，便聽到正廳內“啪”地一聲，有茶盞落地破碎的聲音。

安棲方才正倚在桌前小憩，突然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起頭起得有些猛，揮手間一不小心便將桌上的茶盞掃落地上，碎瞭。

水芹在外聽到瞭動靜，又見到陸序臣從外面走瞭進來，便匆匆朝陸序臣行瞭禮，又快步走瞭進去，收拾地上散瞭一地的茶盞碎片。

不一會兒，碎片被清理幹凈，水芹也退出瞭正廳。

陸序臣面色冷淡，他沒有理會安棲，便徑直走進瞭西間。

安棲愕然，這是頭一回陸序臣回來沒有理她。

以前，她唯恐陸序臣靠近，現在，她雖害怕，卻依舊希望陸序臣能同她說一句話，她便好伺機詢問趙雲池的消息。

她站在原處愣瞭半晌，終是下瞭決心緩步走進瞭西間。

陸序臣沒有坐下，亦沒有躺下歇息，而是背身佇立在半開的窗扇前面，靜靜地看著院子裡那棵開得枝繁葉茂的海棠樹。

屋子裡極靜，安棲心中忐忑，繞過那座紫檀邊座嵌玉石花卉寶座屏風時，不小心撞到瞭腳趾，她強忍著痛意，卻還是忍不住發出瞭一聲痛呼。

陸序臣身形微微動瞭動，卻依舊沒有回頭。

安棲坐到瞭床邊，待腳趾疼痛的這股勁緩過去以後，方清瞭清嗓子，小聲問道：“趙雲池他……現在在哪？”

安棲不見，陸序臣望著海棠樹的黑眸沉冷瞭許多，亦沒有看到，那背在身後的手指，倏忽緊瞭緊。

陸序臣沒有答話，安棲猶不死心，壯著膽子又試圖解釋：“是我自己偷偷從那狗洞裡跑出去的，與趙雲池無關，他想幫我，不過是因為以前我也幫過他。”

陸序臣仍沒有回應。

安棲又道：“你是大理寺少卿，既是朝廷命官，理應公正廉明才是，斷不會因為這點小事便為難他的，對不對？”

“我隻是想讓你告訴我，他現在是不是還好？他現在還好的，是不是？”

說到最後，安棲近乎用一種哀求的口吻，低低地詢問著。

她自己亦不知道，她的這一番言語和行為，在陸序臣看來，那趙雲池在她的心裡，竟顯得無比重要，她竟為瞭趙雲池，可以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他，那他陸序臣，在她的眼裡，究竟能有幾分分量？可是連這趙雲池，他都不如？

還有今日趙雲池對他說的那番話，她安棲又知道多少？趙雲池對她的心意，難道她一分不知？

那晚在漕船上，安棲不顧性命抱住趙雲池，將自己擋在瞭趙雲池的身前，她竟可以為瞭他，用身體替他擋箭，而那一刻，她又是有多麼不信任他，竟然會認為他會朝她射箭？

再想起這番，陸序臣額間青筋浮起，背在身後的手指交錯著，握成瞭拳。

就在安棲還想進一步祈求時，陸序臣猛然轉過身來，扼住瞭安棲的下巴。

“你為瞭趙雲池，什麼都可以做，是不是？”

安棲不解，杏眸中是疑惑，是驚懼，點瞭點頭，又搖瞭搖頭。

“求我，我便答應你，放瞭他。”

安棲被陸序臣駭住瞭，又因為被陸序臣扼著下巴的指掌太過用力，下巴傳來的疼痛，和驚恐交織著，杏眸中已盈盈泛著淚意。

她強忍著懼意，小聲道：“如何求？”

陸序臣冷笑一聲，眸中滿是陰鷙：“以前，你為瞭離開，不也曾求過我？如今卻又忘瞭？”

安棲搖瞭搖頭，仍是不解。

陸序臣早已失去瞭耐性，咬牙切齒道：“取悅我，若我滿意瞭，便放他走。”

第 42 章

安棲一聽, 臉色瞬時變得煞白。

而陸序臣，雖放開瞭扼住安棲下巴的手，卻靜靜地立在安棲面前, 面色陰沉地垂首看著安棲，等著安棲的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