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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負手而立,從旁看著她在這裡忙前忙後,看她額頭都滲出細汗來。
春日的陽光落下來,照得她那肌膚透著粉瑩瑩的紅。
尋常貴女因為肌膚常年不見陽光,總歸有幾分蒼白,而她不,她肌膚是塗抹瞭胭脂一般的紅豔。
這時候,她似乎感覺到瞭他的目光,疑惑地看過來。
寧王便笑瞭:“晚間有燈火可以看,到時候孤有一份禮物送給王妃。”
青葛:“嗯?什麼禮物?”
寧王:“用過晚膳你就知道瞭,不過你——”
之後他收斂瞭笑,打量著她,淡淡地道:“你現在髒兮兮的。”
髒兮兮……
青葛聽到這話,神情頓瞭頓,之後她停下手中動作,緩慢地擡起頭來,望向寧王。
寧王當然不是髒兮兮的,他好像從來都是整潔講究的,是雍容華貴的,生於帝王之傢,挑剔是刻在骨子中的。
於是青葛便笑瞭下:“嗯,是,髒兮兮的。”
她歪頭看著他:“但是殿下,你看,你竟然有瞭這麼一個髒兮兮的王妃呢。”
寧王神情便很有些難以形容,不太茍同,嫌棄,縱容,以及沒辦法。
他輕嘆:“去洗幹凈吧。”
有那麼一刻,青葛有種報複的沖動,就不讓他好過。
讓他擁有一個髒兮兮的王妃吧。
就算以後他萬一知道真相,那至少這一刻讓他不舒坦瞭。
不過這種念頭也不過是一瞬間罷瞭,她到底是沐浴過,由侍女服侍著,換上新衣裙並整瞭妝容。
這時候羅嬤嬤並侍女侍衛也都匆忙趕來瞭。
看得出羅嬤嬤本來惱火得很,不過知道她竟和寧王在一起,且上瞭寧王的船,頓時轉怒為喜。
羅嬤嬤親自為她攢發,壓低瞭聲音道:“我聽說今晚麗澤湖上還可以看花燈,夜晚時候乘坐遊船,觀賞禹寧城夜景,這是好機會。”
對此,青葛並沒言語。
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確實是長得好看。
姿形秀麗,膚光勝雪,黑眸猶似一泓清水般。
她的視線落在額間輕晃著的明珠上,,那明珠璀璨生華,襯得那肌膚美玉瑩光一般,發出淡淡光暈。
隻不過看著這樣華麗明媚的裝扮,她會覺得陌生。
這是自己嗎?
她記憶中的自己,從來都是簡潔,平淡,隱在人群中是最不起眼的。
她擡起手,撫上自己的面龐。
她想,她是一個騙子,借瞭夏侯傢大小姐的身份,仗著這脫俗的美貌,藏下自己見不得光的心思,去享受昔日主人的垂愛和縱容。
旁邊羅嬤嬤在催著她,她收回瞭思緒,起身,過去見寧王。
這畫舫雕漆彩繪,裝飾華美,船廊一旁的軒船垂著柔軟的簾幕。
此時天已黃昏,瑰麗的晚霞灑落在湖面上,波光閃爍間,那簾幕也被映襯得流光溢彩。
走到畫舫一側的船頭,卻見竹簾輕垂,白席鋪展,寧王閑散地坐在案前,正欣賞著這晚霞。
他應該才剛沐浴過,一頭墨發隻用挼藍緞帶簡潔束起,長發自肩頭垂落,垂在那寬松絳紫長袍上,逶迤出流水般的紋路,是綺麗明豔的貴氣感。
晚霞自軒窗透進來一些紅光,從他的身側鋪灑在他身上,為那線條冷峻的側臉鍍上瞭一層光暈,這讓他看上去俊美神秘,高深莫測。
青葛想起他所說的禮物,突然間心便漏跳瞭一拍。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什麼禮物?
就在這時,他眼睫微動,視線擡起,看向瞭她。
青葛沖他微抿唇,輕笑,之後安靜地坐在案幾對面。
寧王的視線跟隨著她,最後落在她眼睛上。
青葛迎著他的視線,直接問道:“是覺得我太美瞭,殿下看得挪不開眼瞭?”
寧王略默瞭默,之後啞然失笑。
他笑起來聲音低低的,清沉好聽,讓人想起冬日裡落在手心的那片雪花。
他笑望著她:“先用晚膳吧。”
青葛:“好。”
晚膳都是很小的小碟,不過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是禹寧日常見的地方小食,諸如蔥潑兔,灌漿饅頭,桐皮面,紫蘇蝦以及鵝鴨排蒸等,這些市井間比比皆是,可寧王既然要吃,那自然更多出許多講究。
配料講究,色香味美,就連所用盤盞,也都是上等官窯白瓷,細膩溫潤,更襯得那佳肴動人。
青葛隨意嘗瞭口,卻覺肉酥軟爛,清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