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飛星聞言，突然笑瞭笑，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玉壺有些怔神，眼前之人與記憶中因為長久歲月逐漸模糊的身影徹底重合。

玉壺先前對於琉璃師忘記她這件事極度的憤懣，因為她本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足以讓琉璃師永遠記住她，哪怕是想殺她，但現實卻是，她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不過此刻，她卻無比慶幸自己的好運，遺忘，可以掩蓋很多東西，也可以讓她編造很多東西，這是她再擅長不過的。

譙安可沒想到她就笑瞭一下，玉壺的心思已經轉瞭九曲十八彎，她完全就是被氣笑的！

玉壺心知肚明紀飛星想要從他們這裡問話，一頓操作把自己唯一的隊友背刺瞭，現在紀飛星想知道什麼隻能問玉壺，結果這倒黴孩子還擺出一副引頸受戮的無辜模樣，這是想氣死誰啊？

譙安內心疲憊，雖然她現在不知道五百年前玉壺究竟幹瞭什麼，但她真的覺得這孩子有嚴重的反社會傾向，造孽啊！

“我可不是故意砍他手臂的。”玉壺現在完全是有恃無恐，琉璃師雖然嫉惡如仇，但是她沒有記憶，也沒有確鑿證據，是不會拿自己怎麼樣的，更何況，她現在對琉璃師有利用的價值。

“你看。”玉壺蹲下身，撿起瞭老道士鮮血淋漓的右臂，走到紀飛星面前，又掰開老道攥緊的五指，攤開手掌給她看。

紀飛星看見老道右掌中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她從中看到瞭一股很熟悉的力量，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何時與這力量的主人打過交道。

譙安如今對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系認知更深，她想，自己一定存在過。

紀飛星看瞭一眼面色真摯的玉壺，隻見玉壺也攤開自己的左掌，遞到紀飛星面前：“我先前真的沒騙你，玄霄確實給我下瞭禁咒，我又打不過他，隻能乖乖聽話咯。”

“不信你看，玄霄說他能以此看到我們看到的，若是此行遇見瞭不得的人物，便讓我們激活疤痕，如今回想，他好似一早就知道湘州會有我們對付不瞭的人物。”

玉壺的掌心，也有一道和老道掌心中一模一樣的細長疤痕。紀飛星聽瞭玉壺的話，神情頗為莊重。

“能碰嗎？”紀飛星嗓音清冽，像是隱於深山中的清冽泉水，使聞者心安。

見玉壺點點頭，她慎重的用手指輕輕觸碰，隨之而來的，是一幕迅速鉆入她的腦海之中的畫面。

莊嚴肅穆的宮殿中，有一抹明黃身影隱於層層珠簾之後，玉階之下，站著一位身著諸侯冕服的男子，他低垂著頭顱，表現出瞭十足的恭敬。

“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紀飛星凝視玉壺：“或者說，玄霄現在究竟是誰？”

“是汝南侯。”玉壺沒有隱瞞的意思。

汝南侯……譙安沉思，那珠簾之後，讓汝南侯如此恭敬之人也是誰，那才是她真正的對手嗎？玄霄曾是北鬥司的人，或許他背後站著的，就是北鬥司。

她現在明白為什麼登錄賬號會存在異樣，不能以譙安的真面目示人，是因為有人在暗中窺視，系統認為這很危險，至少是現如今的她無法應對的，所以直接強行鎖定登錄賬號。

幸好她總是謹慎地披著馬甲行動，譙安隻是不安瞭一瞬，隨後便暗自打定主意，以後不到萬不得已，都盡量不放本體出來行動，最好等她茍成十裡坡劍神再出來和大boss一決高下！

這不是慫，這是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你的任務是殺司馬柔？”紀飛星問。

“嗯。”玉壺猜出琉璃師出現在此是為瞭那個司馬柔，侯府中保護救下司馬柔的那個白衣女子，一定也和琉璃師關系匪淺，這讓玉壺心下一沉，她仰著頭笑道：“琉璃師，那個抱琴的白衣女子是誰啊？”

紀飛星看出玉壺不安分的心思，眼神略帶警告，鄭重回道：“那是我師妹。”

玉壺像是沒有看到紀飛星的警告一般，無辜地眨眨眼。

譙安：……

你不要亂來啊，那也是琉璃師分師啊！

“為什麼？若是真正的汝南侯也就罷瞭，玄霄為什麼非殺司馬柔不可？”紀飛星不解。

玉壺想瞭想，她也不太明白，於是不甚在意地搖搖頭，紀飛星也沒有指望從玉壺那裡得到答案，她環視一周長寧觀，目光在一旁矗立已久的神像上停留片刻，然後才看向埋藏在地面下，堆積成山的森森白骨。

璩山很大，侍劍還沒有找到雲鬟的蹤跡，紀飛星輕嘆一聲，如今看來，最可能主導以尋路堂棄嬰性命為司馬恕續命之事的幕後之人，就是至今隱於幕後的衛湘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