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希费尼斯至今还时常感受到那诅咒,正是因为那黑巫还活着?”
“不错,黑巫术中有一种可以呈现出假死的法术,很容易骗过普通人的眼睛。而少爷的那一剑很可能偏了心脏,或者即使伤了心脏,也许对那个黑巫也不是致命的。”
伊欧比亚沉思起来,如果那黑巫在那时就确定了希费尼斯的身份,为何却一直等到了五年后才开始有所动作?苏醒之前的希费尼斯纵使有着高超的剑术,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比如今要容易对付得多。但再一转念,他又突然想通了。希费尼斯是最后一个格拉迪依,那些黑巫必定不会简单地杀了他,而对于格拉迪依,没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主人死去更痛苦的了。
“那么说他们一直在等希费尼斯与我见面使得体内的格拉迪乌斯苏醒过来?”
“我觉得是这样。但这五年里他们并不是光等待,少爷的父亲遭他们毒手,恐怕还不止是他父亲……具体的普琳娜还在替我查,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论了。”普拉埃塔斯说到最后几乎像在自言自语,眉头微蹙着喝了口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您既然是他的主人,少爷背上的格拉迪乌斯,您应该见过吧。”
“当然。” 伊欧比亚微微挑眉。
“那么,您记得那是怎样的模样?”
VII VICTORIAM NVNCIVMQVE MALLVM (胜利与噩耗) v.
当照耀到大地上的阳光终于变得暖和起来的时候,在达隆纳的军队迎来了最后一战的胜利。军中的将士们终于有机会松了口气,接连的胜利让他们士气大作,但频繁的作战也使得他们的身体非常疲惫,而现在严酷的冬季终于过去了。军队的统帅向桑托拉发去了报告,将剩下的后期事务移交给当地的执政官,便开始了返回桑托拉的准备。
这次的平乱希费尼斯可谓是立了大功,谁都清楚这次若少了希费尼斯,恐怕只会以惨败收终。希费尼斯刚到达达隆纳时,第一骑士团存活下来的成员都对这个靠关系上任的副团长不屑一顾,再加上希费尼斯本身一副冷冰冰不知讨好是何物的模样,各种谣传恶言如野草般疯长。然而希费尼斯的锋芒在战场上根本掩藏不住,格拉迪依一族天生便是战场上的掌控者,他的反应力、灵巧性、协调性无比让人惊叹,手中的长剑比骑士枪少了大半分量,但威力却丝毫不减,武器在他手里如同和人化为一体,每一个角度力度都仿佛经过巧妙计算,简直如同艺术。没有人敢再因年龄轻视他,无不敬服他的身手。
但坐在副团长的位置上也不是光有身手就可以的,在卡曼二世下达了有关黑巫的指示的时候,第一骑士团团长和军中的其他将领还对这个少年的获得的青睐充满质疑,但很快胜利证明了他们完全低估了希费尼斯的能力。他既可以成为独来独往的可怕杀手,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他对战术有一种天赋,判断快速而准确,对各种细微异样的敏感和把握更是到了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拥有全方位千里眼,周围的风吹草动全逃不过他的感官。
对希费尼斯来说,这些几乎都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战场上生与死的交锋将他的本能激发得淋漓尽致,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普拉埃塔斯之前教授给他的知识远远及不上他从实战中学来的,往往头脑中还未想起那些理论,身体已经牢牢地记下了诀窍和对策。
但纵使是在这样极佳的状态,在直接面对黑巫的那一战中,希费尼斯也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场苦战,他与三个黑巫不眠不休地周旋了整整三个日夜,最后几乎精疲力尽。不过这一战让希费尼斯彻底稳固了在骑士团中的地位,团员们对这个副团长崇敬得无以复加,就连身为大王子的幕僚的团长罗彻拉斯伯爵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猛坚毅。
军队返回桑托拉不比出征时那么紧迫,加上士兵的劳累,算算大约要比来时多花一倍的时间。率领步兵的将领知道希费尼斯是第一次出征,加上又听闻伊欧比亚在宫中遇刺,提议让他带着点人先行回桑托拉告捷。希费尼斯想了想,唯恐途中生出什么变故,婉拒了这份好意,还是与大军一同返回。
这样等到达桑托拉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桑托拉的郊外众多皇家卫兵已经等候着迎接这支凯旋之军,军队的将领们被簇拥着抵达王宫,接受卡曼二世的嘉奖。希费尼斯规规矩矩地跟在团长罗彻拉斯伯爵之后,脸上一本正经看不出一点轻松愉悦,罗彻拉斯转头凑过头来叫他放松一些,希费尼斯点点头,表情却没任何变化。罗彻拉斯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只以为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年不适应这种场合,却不知道希费尼斯此时冷漠的神情之下心跳得极为猛烈,心里的情绪几乎按捺不住,偏偏队伍行进得缓慢无比,简直是在对他施加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