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熹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仰头看他：“那你什麽时候再过来？我们刚刚说的是以后，但你现在还是我的外室，晚上我们还是要一起睡觉的！”

她这话说得自然，还有点无赖，仿佛刚刚的吵口全然不存在。

裴玹脸色微红：“怎麽又……”

“那要不算了。”

“亥时三刻可以吗？”

两人同时开口。

谢照熹暗松一口气，嘴角忍不住翘起，点了点头：“我等你。”

*

谢照熹下午睡了很久，晚上精神得很，她已经沐浴好，在床上翻来覆去。

还有一刻钟到亥时三刻，谢照熹眼睛时不时盯着门口，还趴在门上仔细听院子里有没有脚步声。

终于熬到亥时三刻，敲门声如约响起，她忙不叠跳下床去开门，连鞋子也来不及穿。

裴玹站在门外，白色细麻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半束，澡豆的香气隐隐约约，显然刚刚沐浴过。

风吹动他的衣袖，裴玹身披月光，恍若踏月而来与她相会的仙人。

怎麽有人穿麻衣也这麽好看。

谢照熹瞟一眼吴必房间有没有什麽动静，随即作贼似的放裴玹进来。

裴玹看出她的偷偷摸摸，脸色淡了几分，什麽也没有说，径直熄了灯，掀开被子上床。

谢照熹也跟在他身后爬上床。

下午才闹过不愉快，两个人都没什麽心情，躺在床上，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屋内一片浓黑，安静得针落可闻。裴玹期待半天，也没有等到谢照熹开口，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谢照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屋内的光线，一切都隐隐约约地露出轮廓，裴玹的后背清伶瘦削如水崖，头发披散在脑后，发尾无知无觉地蹭着她的手指。

他自翻身后一动不动，谢照熹竖起耳朵细听，他的呼吸平缓，但不绵长。

裴玹也还没睡着。

他平日里总是笑语盈盈的，今晚却冷淡如斯，是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

谢照熹纠结地掰手指，在想应该做点什麽来化解尴尬的气氛，好叫裴玹不再冷脸。

要不她说有鬼，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趁机钻进他怀里？

但那样也太丢脸了，她就没为什麽事情害怕过。

要不她软下语气，和他道歉，说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伤他的心，好言好语地哄他？

谢照熹万万想不到，她给自己找的外室，是还需要哄的。

她原以为下午那会她主动拉他的手已经算是和好了，既然他还生着气，那他过来做什麽？他不知道叫他过来是来做什麽的吗？

现下冷着脸躺在她身边，不是给两个人都添堵？

谢照熹越想越气，凭什麽要她去哄他？

要不是他非得问她那个问题，两个人还是好好的。

于是在扑进他怀里和向他道歉之间，谢照熹选择了一把抽掉他的枕头，粗声粗气地说道：“喂，不许睡！你不知道我叫你来是干嘛的吗？”

裴玹终于有所动作，他翻过身来平躺，摊开手臂，淡声说道：“裴某处理公务实在倦了，谢姑娘要做什麽就做好了，左右我也打不过你。”

谢照熹寻到他宽大的袖口，顺势摸进去，他的手果然攥成拳头。

他在生气。

她一把握住，把他的手指头捋平，裴玹却不肯让她如意，死命地屈着手指攥住掌心。

谢照熹噌地一下坐起来，声音里带着恼意：“任由我做什麽都可以是吧，那你别动！”

她俯身下去，动作变得轻柔，温热的唇覆上他的，把他的唇润湿之后，进入他的齿关。他的齿关紧闭着，并不欢迎她，谢照熹细细舔上他的齿关，舌头在齿关外来回逡巡。

温柔且耐心，不同于她以往的风格。

裴玹能感受到她在卖力地讨好自己。

裴玹的身体渐热，原本攥成拳头的手慢慢打开，谢照熹趁机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捋平。

手攥成拳头的时候，处于紧张的状态，必然会十分难受。十指连心，裴玹的内心也处在防备紧张的状态。

谢照熹趴在他胸口，头埋进他的颈间使劲蹭蹭，语气软下来，闷闷地说道：“别生我的气了。”

“看着你生气不理我，我也难受得很。”

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脖颈，就像她在挠他的颈子，裴玹有点痒。

可他不为所动，温声说道：“原来谢姑娘也会难受吗？我以为谢姑娘只会玩弄人心，轻飘飘地拒绝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