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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梅(345)

作者:山负雪 阅读记录


清河因那句,子城独柳树而微擡眸。

却听徐敬续道:“不过,独柳树下历来斩十恶,朝臣未有些极高的品级,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东西二市,谢愈虽拜相可独坐虚位担不起实实在在的一声相公,自然,这子城西南隅倒也去不得。”

他哼笑一声,甩甩袖子,“东市西北角狗脊岭,他才堪配。”

衆臣默不吱声。

清河却是微松了口气。

长安城有三重,郭城在外,皇城居中,宫城靠里。

子城西南隅便是在皇城内。

所幸相公们,并未纠结这斩刑的位置,又因着徐敬的那番话,哗然便止住了,可谁都不吭声。

清河懒得再耗下去,扫了眼阶下,随即淡淡开口:“大理寺既是领命,只一日时间,即刻领办,昭告百姓。”

她擡手扶椅,起身迈步朝着阔门外走去。

临行前的话迎风而落,听不出温度,却撞得衆臣心间一窒——

“明日午时三刻,百官皆去临视,斩后头颅悬于长安城外,以儆效尤。”

此为二圣登基,所杀的第一位朝官。

曾还为二圣的老师。

如今是为李由林抵罪而死。

郑观踏着棉花步子出来,仰头望天,禁不住扯了扯胡咏思的衣袖,“胡尚书,你说长安城的风雪,当真自今日而止,明朝又,当着不会落雪吗?”

胡咏思与他一道仰头,笑了一下,却又无悲无喜道:“谁知道呢。”

长安城的风雪,哪里又是捏在他们手心。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郑观松开手,丢下句无头无尾的话。

胡咏思回身,望着他慢慢续道:“朝堂也不该是这样的朝堂,我们也不该是这样的我们。”

仿若被这句话烧了心,郑观手间止不住地发颤。

是啊,致洁的白与致暗的黑,谢愈都走过了,他们却是夹在中间做个不干不净,不洁不尘的朝官。

“此刑…他是必受了……”

天间云厚,而目之所及雪仍未消融。

长安城中的讯息,一路顺着寒风,吹送到宣阳坊。

呆着府中陪着妻女的李由林,接到了宫城里的消息。

书院里响着来回的踱步声。

李由林欲往书房外行,却又在那一剎那顿住步子。

他回过头,语气微沉,“不对,立斩倒能说得过去。可谋反为十恶之大,因着皇城皆为朝官办事聚集衙门,历来高官皆斩于子城内独柳树下,为得是警醒百官,但谢愈与于鸿鹄为何会定在东市西北角狗脊岭?”

“二圣在武德殿是如何说的?”

便见季昭拱手回道:“小圣人一言不发,女圣人也未说个缘由,倒是徐相公言这死刑之地,也是要看脸面官位,讽谢少师担不起相公之位,故而斩首东市。”

李由林缓缓停了步子,扶着椅坐下,“她莫非叫百官去东市望着?”

“是,还嘱咐枭首后,悬挂长安城外。”

闻言,便叫李由林那双浑浊的老眸,彻底一暗。

“守郭城的,是左右金吾卫与左右领军卫。”他又褪下手腕间的那串珠子,“可这左右领军卫却不是彻底听命老夫。”

季昭听此暗暗心惊,不由得擡头望向大监,见他当真是一副认真思忖的模样,略微迟疑问道:“大监是真打算为了谢愈与于鸿鹄,与女圣人动兵?”

李由林扫眼过去,“我既应答,自是要保他们性命。”

季昭忧心道:“诚如大监所言,左右领军卫并不听命,只余下卫寂,若为了谢愈同于鸿鹄两人亮刀,大监岂非坐实了与他们一道谋反的言论,还是当着长安城百姓与百官。”

“谁说我要带着金吾卫去拦刑法。”

季昭一愣。

只见李由林擡手端了杯茶,慢慢道:“她想斩谢愈于东市西北角狗脊岭,那老夫便带着人拦上一拦,此罪,不论如何该斩于子城独柳树下。”

季昭还是泛着疑惑,凝眉问:“若女圣人应答下去来。领谢少师与于鸿鹄斩于皇城西南隅,又该如何?”

“皇城左右卫,左右威卫是老夫的人,左右骁卫一半的人守着宫城,与一半守着皇城的左右领军卫一合,也斗不过老夫两卫。”

李由林弯起唇,吹了吹茶沫子,话却述得轻松,“到时候吩咐监门卫闭了各城门,拿下女圣人,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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