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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梅(329)

作者:山负雪 阅读记录


“先问了朱楼之地,是如何越东市办下来的,又问这朱楼背后的主家是不是杨士同程美中,再问私下铸造兵器是运往何处,最后问了徐柳与这朱楼的关系。”

李知擡起来眼皮,步子慢慢停下,声却高了些,“他招了哪些?”

“他言朱楼是过了李大监的手,背后的主家他也只认自己从前确实是杨士同程美中铺子的掌事,不过后头下了狱,是他自己贴了这麽多年攒的钱来建朱楼。”卫寂话中一顿,望向前处,“至于后头两件,他一声不吭。”

那班房的门将掩未掩,自小窗中飘进来的雪花片片落地,李知擡手,掌心中的那副帕子便被悬于落雪下。

“这麽说,只审出个李由林?”

“是,金吾卫无能,只得瞧看大理寺的手段。”

极近班房的门外,便轻飘飘落下句讽笑,“只看他想不想活吧,若说此事背后有李由林指染,未尝不是真相,他不愿供自有大理寺的折磨等着他,他若想明白了,也好安稳在大理寺呆着,至少减些苦头。”

卫寂擡目,望向那落满白雪的霜帕,不动声色地低回:“外尚书只怕误解了,此事该与李大监无关,在如何他也不能将诸事皆推到李大监一人身上。”

李知收回那副帕子,撩目望他,语气也冷下来,“听闻大理寺新抓来一个人,是当初画着朱楼地契时的主家,此事究竟背后是谁咱们空说也无理,悉数交由大理寺吧。”

脚步踏着那方落了满霜的地而行,鼻息之上已掩上帕,她淡声道:“如今进去再问一番话,便移交大理寺吧。”

推开那扇门,血腥气便包裹上来,所幸入鼻的是满腔碎雪清冷,倒冷得她无从分出太多心思,去注意在架上似醒非醒沾满血的莫掌柜。

卫寂走上前,掌着腰间的刀,没回头却挡了李知大半视线,“外尚书还要问些什麽?”

贴面的冰冷得她难以喘气,缓了一刻她才道:“当年朱楼落契时,李由林可也曾经手了?”

须臾,只听一声水泼冰溅,吊在木架上的人短促呻吟。

卫寂抽开那柄刀,慢慢上前抵在他腹部的伤口,却并不深只是虚悬,似乎就是做一番样子,给身后那位女外尚书瞧,“李由林可是经手朱楼落契?”

莫掌柜喘着气,虚虚擡眼,只是望向那片露出半截的蓝衫不说话。

气氛凝滞下,谁也不开口。

“罢了,他既不说,即刻移交大理寺吧。”偏转身迈步之时,李知还要提醒,“金吾卫可别在路上出了什麽差池,叫莫掌柜在路上丢了性命。”

落在阴湿的班房内,不轻不重,将能让两人听入耳。

刀光一闪,已经收回鞘中,卫寂转过身拱手,语气也是不鹹不淡,“外尚书多心了。”

门外灌进来的风叫架上之人倒吸一口凉气,他盯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消失不见,心却难得静下来。

天际间落下的雪小了些,迈步朝外,一脚也是没过半分。

李知沉默向前,卫寂也一道跟着。

直至转到廊廨,他才忍不住出声,“外尚书是想让他自己,嫁祸到李由林身上吗?”

明明已是酉时,天际却越发泛白,那道他本以为不会再出声的背影,忽而缓缓开口。

“我这一路桎梏不少,唯赌字上,颇有集成。”

李知笑起来,卫寂望不见她眼底的那点真,也望不见那点狠,只能凭着语气猜,她是万分笃定。

须臾,她步子又慢了半刻,“倒是忘了问,来时所禀的那个画契人,是何处抓来?”

拜李由林所赐的半载牢狱,叫她如今杯弓蛇影,此种来历不明之人,也怕再惹上什麽祸端。

卫寂思忖道:“自那日莫掌柜供出越东市与李由林有些关系,这画契人我们便暗中查了许久,一直追寻无果,还是在倒契的酒肆里打听,才碰巧撞见这人喝得烂醉。”

东市西市各有一处隐蔽倒契肆,专倒卖房契,明面上是你情我愿的正经买卖,官府也抓不得什麽。

李知听此不由地凝眉,晃动的蓝衫也在风中而驻立。

“怎会又如此之巧?”

顿了半瞬,她那双眸子已泛了冷雾,话也只如带尖的冰淩,“所幸那话只是说于莫掌柜听,给他个退路,至于画契之人,管他真与不真,便先在你金吾卫狱受上几鞭,吐了实话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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