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口上更是因为愤怒嫉妒，而越发有些口无遮拦，“我原本以为，皇兄冷酷无情，可是如今看来，还是我大错特错了……究竟是我差点要了你的命，还是你为了救她宁可不要命！”

“放肆！”

高湛终于还是因为她胆大妄为的无礼之言而勃然大怒，不禁赤红了眼眸怒瞪着她又厉喝道，过于苍白虚弱的面容，与眸中赤红的愠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有种狠戾暴虐的诡谲惊豔。

“你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朕都胆敢忤逆！”

他不禁气得话音颤抖道。

“你杀不了江景寒，就算杀死了绾绾，又有何用？倒不如继续留她在江景寒身边，作为棋子继续为朕所用。”

“呵，真的是如此吗？”

对于他这近乎自欺欺人的辩解，阿莲冷笑一声，眸光嘲讽地看向他，内心只想发笑。

“……”

“我不信，你心里当真就这麽想，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你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爱上了她，变得无药可救！忘却了使命，变得魔怔……如今你舍命救她一命，但早晚有一天，她会害死你。”

她不禁又摇摇头，看着他幽静俊美的脸庞，目光悲伤道。

明明他第一次看她的眼神，满怀柔情，明显就与对待旁人不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早在他看到绾绾的第一眼时，便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当初是一见钟情，如今……更是后知后觉。

会矢口否认，无非就是碍于身份，因为肩上背负的江山重任，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此时的阿莲，更没有想到今日之言，将会是一语成谶。

高湛被她正中下怀，心里更是感到锥心的痛，素来隐藏过深的面上，此刻更是难得出现一抹疼痛，即便这情绪波动并不明显，也还是见他蹙了眉。

“朕自有打算，杀不了江景寒，只能说明你无能，怪不到其他人头上，若连绾绾这样的弱女子都能成为你完成任务的阻碍，那你留在朕的身边，也不再有什麽价值了，朕不需要弱者……你好自为之，留给你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你最好尽快想到办法除掉他，不然休怪朕无情，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他不禁又微扬了下巴，姿态倨傲而矜贵，目光幽幽道。

“……”

“……还有，你最好安分一些，别打她的主意。”

高湛没有听信她的谗言诡计，他最后想了想，面上难掩真心，只是又警告她道。

阿莲的阴谋

阿莲目光静默地看了他良久, 后不禁又起身，走过去将那地上沾染几许药渍的书卷轻轻捡起，然后来到他的面前。

她将那书卷又重新放入他的掌心, 此刻看向他, 不禁目光平静地淡笑道, “是……我终于知道，自己该怎麽做了。”

曾经, 还是她太心慈手软了, 只是一味顾虑他的心思，想要讨他的欢心，哪怕是要委屈自己。

可是到头来，她却还是一场空, 反而替旁人做嫁衣，没有人会心疼她究竟有多麽痛苦, 哪怕是苦苦等待的他，也不例外。

她为他付出那麽多，早已经无法回头了。

就算无法得到他的心，至少也不该便宜旁人。

她何德何能, 又凭什麽？一直拼死守护在他身边, 保护他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乃至是生命的人, 明明是她。

而最坏的结果, 也无非就是毁了他, 毁灭自己。

她也愿意与他共赴黄泉, 只要那个世界, 没有绾绾的出现。

那样他的身边，终于只有她自己了。

她甚至渴望看到他眸里的自己, 他也只能看到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与事将他们分开，把他抢走了。

“陛下请好好修养，我便先告退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望你。”

话落，她便向他盈盈一拜，守礼的同时，身上也染了几许疏离的冷漠。

随后，也不等他说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皇兄，过去我只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不敢违命，更从未有过任何忤逆。

可是换来的却是遍体鳞伤。

如今，我的心已经奄奄一息，几近破碎幻灭，也该让你尝尝为挚爱之人心痛，衆叛亲离的滋味了。

这一次，也该你顺服我，我要做什麽，你便只能在旁边看着，却无能为力。

我要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临走时，她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轻蔑自嘲的冷笑，然而目光却是写满了悲凉。

如飞蛾扑火，哪怕同归于尽。

如此想着，最后，她眸里不禁滑落一滴泪。

踏出房门，夕阳下，她的背影也越发衬得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