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梁桦那个了不起的妖妃母妃还成了自己的禁|脔。

皇帝笑起来，在那副苍老的面皮上罕见地透出了几分少年的气息。

阮卿轻笑一声：“陛下很高兴。”

“嗯？”

“是高兴吃里爬外的奴才死了。”阮卿略略歪了头，有几分挑衅的意味，“还是觉得自己胜利了，所有暗无天日的秘密都会和死人一起带进棺材里。”

“你是说萧太妃麽？”他做了一个惋惜的神色，“朕知父皇倾心于她，自不忍心受辱，便寻遍名医治疗她的疯症，近日好算有了成效，很可惜……”他耸耸肩，“皇兄似乎总是觉得，朕与太妃有些，异样的情愫。”

“情愫”一词几乎让人作呕，好几个古板的老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掘过去。

阮卿视若无睹，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帝的眼睛，“陛下想错了，民女想说的是，于庆利。”

于庆利？那个莫名其妙失蹤的官员？

阮卿继续说道：“我原本也顺理成章地认为平王殿下才是春风阁真正的主使，现在想来，能让于庆利在京城中无声消失的恐怕只有陛下您一人有这麽大的本事，毕竟也不是第一回了，否则当日早该死了的刘岷也不该出现在陇西郡，您说呢？”

刘岷、陇西郡、真正的幕后之人，一桩桩一件件堆叠起来几乎让一干老臣晕了过去。

“陛下，您用刘岷和于庆利让我们追查春风阁，目的就是为了咬出梁桦这个替罪羔羊吧。”阮卿淡笑道，“您想要什麽呢？”

凝固的气氛蔓延开来，又随即迸裂。

皇帝失笑抚掌：“朕早听闻慧安聪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一步步走下龙椅，慢慢向阮卿靠近，在一尺之地停住，声音不大，但几人都能听见，“证据呢？”

利用春风阁拐卖妇女、强抢民女一事足够让他从这个皇位上滚下去剔出玉蝶。

他有恃无恐地害怕。

阮卿轻轻一笑，走上前一步耳语道：“陛下，您为何认为于庆利这辈子不会再出现了？”她眼底闪烁着一点意味不明的光，“您活了太久了，久到很多人等不及了。”

皇帝愣了一瞬，似乎没料到这一茬，但随即便哑然失笑，似乎在笑她的愚蠢和天真，“你与你爹一样，适合坐在屋里整整史书，在官场上，徒让人生厌。”

随着他话音落下，太和殿门骤然被撞开，无数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长刀杀气凛然，仿佛隔着数米便能落在脖子上一般，寒气逼人，连脖颈都不禁发凉。

皇帝站在中心，视线越过阮卿的头顶落在梁桦身上，威胁他？太早了。

他视线锁着梁桦的眼睛，一边对百官开了口：“家丑居然外扬了，让爱卿们知道实在是朕之过错。”他笑道，“朕只是为了帮父皇心爱的女人寻得一个解脱，你们说呢？”

御林军的刀就落在身后，谁敢摇头？

一个胆小的狗腿最先害怕，扑通跪在地上抢地哭道：“陛下说的是陛下说的是！臣今日出去定然当什麽都没听见什麽都没看见！”

皇帝的视线终于移开了，从梁桦身上滑到他脸上，勾起一个笑：“你看到什麽了需要当看不见？朕今日与爱卿们把酒言欢，为何要当看不见？”

那人一顿，立刻道：“陛下说的是，今日臣等与陛下把酒言欢，为边疆祈福！”

皇帝满意了，微微颔首：“爱卿的闺女尚在襁褓，怕是想父亲的紧，快些回去吧，莫要让家人担心。”

那人欢天喜地地应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路过殿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趔趄，连乌纱掉了都没心思捡，转眼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现下所有人，即便是不怕死的，也要掂量一下家中家眷妻女儿孙，他们是一把老骨头，但儿孙却尚且年幼。

一时间又有几个人告了诚离开了。

不过一炷香，屋内就走了半数人。剩下人大多是裴父旧部或者阮鸿铭的门生，他们一身荣耀皆来于这二人，即便是今日送了命，家眷也糟了灾，也不算枉了早年的因。

韩佛葆看着阮卿的神色，有些焦躁。

皇帝的视线落在裴一远身上，罕见的，他并无起伏。

皇帝有些奇了，自己这个怀远将军年少成名，最是混不吝的，怎麽今日还学会掩藏情绪了？

他笑起来：“裴衡，你呢？怎麽说？”

裴一远未执一词，似乎当这人不存在一般。

“小裴你又何必这样？”他敛去戾气，倒真有几分慈眉善目的长辈燕颜色，“你知道的，朕器重你，你若是听话，粮草、军衔、女人朕什麽都可以给你。”皇帝走上前，替他掸走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当然，你要听话，比如，朕其实很不满意你与慧安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