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令仪小姐，路途遥远大家都担心您在车上乏闷，这玩具做了很多年了，陈二周三说一直没机会给小孩玩，现在小孩大了想来也不玩了，便拿来给小姐解闷也不算浪费。”

阮卿喉间一哽，随他们去了。

边疆不稳，便是裴一远也是三年才得回了一次京，更遑论这些普通的士兵，想走之前孩子还在娘的肚子里，等再回去时怕已成了个少年模样，便是为了家国去略了家中妻儿老母。

她暗叹一声，只能盼着早日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正想着，就见裴一远捧着一个琉璃盏来了，里面隐约装着一个东西。

“这又是什麽？”阮卿皱眉。

裴一远轻飘飘一睨，像一个得胜的孔雀：“雪人。”

阮卿：“……”

然后这个雪人就跟着他们一道上了马车，车辙骨碌碌地滚远了，后面的大营也慢慢小了。

白羽没跟他们同一天走，而是提前趁着夜色往另一条路送去了京城。

阮卿盯着那个琉璃盏，最开始看着有些心梗，心说昨天自己怎麽就想着要把这个丑兮兮的雪人好生看着。

然后车厢内烧着烟罗炭，没出一炷香，丑模丑样的雪人在琉璃盏内化成了一滩水。

阮卿觉得更心梗了。

她擡脚忿忿踹了裴一远一脚。

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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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了十日才到了巩昌城，过了通关文书后悠悠在一家客栈停下，小厮将马卸了去马廄，阮卿扶着裴一远的手臂往里面去。

“小二，一间……”裴一远话音未落，被阮卿狠狠踩了一脚，舌尖一咬急转道，“两间上房！”

阮卿揣着手，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

谁要跟你一间房，累死了。

小二是个憨态可掬的，像一个招财娃娃，连忙迎上来作揖：“二位贵客，不知可有文书啊？”

文书？

裴一远只当是通关文书，虽不解怎麽客栈也要看这个，但还是从袖中拿出了文书递过去。

小二接过来看了一眼，陪笑道：“哎哟，贵客这是第一回来陇西郡吧？”

二人不知意思，还是点头。

“那就是了！”小二两手一拍，将通关文书还给裴一远，“咱们陇西郡住店啊，是要住店文书的，得去官府衙门开。”

“住店文书？”阮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从未听说朝廷有什麽住店文书，“整个陇西郡都有吗？”

小二道：“是啊，你们二位快些去开吧，不然追责下来，我们小店也得遭殃啊。”

“行，多谢。”裴一远说着拉着阮卿出了门。

“搞半天梁桦在这称地方王呢。”阮卿环着胸，慢慢悠悠走着说道。

“是啊，所以可不能在这喊他大名。”裴一远狡黠笑起来。

阮卿不解其意。

“万一有人听到算冒犯天威，要砍头怎麽办？”裴一远被自己逗得乐不可支，扶着阮卿肩膀笑。

阮卿冷着脸，肩膀一抖快步走了，冷声道：“那就把你丢在这，怀远将军的脑袋挂在外面，说出去有面子多了。”

二人拌嘴到了官府外面，两个官兵手持长棍守在门前。

裴一远将一块碎银隐晦地放在官兵手上，温声问道：“我二人第一次来陇西郡t，才知要办住店文书，不知寻得哪位贵人？”

官兵不冷不热地瞥了裴一远一眼，将碎银扔回他手里，“住店文书进去往右第二间房，念你是第一回到陇西便不追究，下次再试图贿赂官府人员，律法伺候。”

裴一远：“……”

阮卿：“哈哈。”

裴一远一路走到门房门前，沉默半晌，说：“梁桦管的挺好的。”

阮卿轻飘飘睨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提裙往里面去了。

里面立着三个通顶的木架，层层摞着资料，一点灰都没落，想来是常常打扫的，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人提着笔在桌后写些什麽，见他们进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细细吹干了才擡起头问道：“哪来的？”

“潇湘。”裴一远递上一张通关文书，赫然印着潇湘的印。

那人细细看了，又问了名字年岁，一一登记了才写下两封住店文书：“一人二两银钱，两人四两。”

裴一远付了，那人接过银子用手掂了两下，才在文书上按下官印：“外地人前来，夜里亥时后不得出门，不得寻衅滋事，不得议论官家。可记住了？”

“欸，明白的。”裴一远应道，顺嘴问道：“只是不知这陇西郡谁人管辖？看起来倒是比我们那要安稳得多。”

那官员本对他无礼问天家一事有些不满，却又听他说陇西制度好模样，便有喜色，也乐得与他说上两句：“我们这啊乃是平王所管辖，对待百姓最亲热不过。”他道，“你们这是来的不凑巧，前些日子过了年关，不然平王府前日日都有管家给路过人散红包，讨个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