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前查过萧佩宜，是个烈性女子，被人伢子和阿芙蓉毁了一辈子，今日春风阁成了他们母子两的産业，当年用在她自己身上的一招一式全然用在了更多无辜女子身上。

她恹恹灭了烛火，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对别人要求太高了。

阮卿第二日不负衆望地烧了起来，吃了两嘴的雪病势来势汹汹，昏昏沉沉了一夜才在第二天望月进来时被发现了。

“姚大夫！姚大夫！”然后就是一顿兵荒马乱，阮卿听不真切，额上换上的凉布让她舒服了些许，好算是睡了一觉。

再醒的时候是晚上，她反应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想到：啊，我睡了一天晚上还睡得着吗。

正想着，她动了动手，感觉被重物压着，她顺着看去，只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像小时候在潇湘养的那只大黑狗。

那人察觉到阮卿的动作，迷蒙擡起头来，下意识地去试她额间温度，还没退。

“你怎麽回来了？”阮卿咳了几声问道。

“万兵说你病了，我就回来了，等明日早晨再回去。”裴一远握着她的手亲了亲，他的唇现在有些凉。

“怪我，让你受了风。”他挫败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阮卿迟钝地眨眨眼：“没有，是我想的事太多了。”她往里面挪了挪，擡起一双圆溜的眼睛觑他，“你怕不怕传染？”

“扑哧”裴一远失笑，脱了外袍躺进去，冷风被带进来，冻的阮卿一哆嗦，然后整个人便被裴一远抱住，像一个火炉，在冬天发热。

“发个汗。”他笑说。

“那我一定会在退热之前被热死。”

裴一远：“……”

“寝不语。”

第 79 章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阮卿朦胧觉察身边床榻有两个轻微到忽略不计的起伏，但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额间落上一点点温热, 然后就複而坠入梦里。

她昏沉了一日，在半夜退了热。

裴一远已经从云光回来了，正将她额间的锦布取下要换新的, 见她醒了，弯身下来将额头贴在阮卿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退烧了。”

阮卿慢吞吞地眨眨眼, 伸出手来放在额间感受一会，没感受出来，但应该退热了：“好像是, 你忙完了？”

“嗯, 今天下午将籍帐入库了，剩下都是一些琐事，就都交给陈叶了。”

阮卿接过裴一远递过来的清水, 就着他的手坐起来喝了，这才感觉嗓子里的干燥缓解了不少, 她将茶盏放在床边的灯笼凳上，“既然这样明日便啓程吧。”

“明日？”裴一远眉间一皱，“你身子刚好, 长途跋涉恐要生变。”

“不会。”阮卿话音一转，“梁桦的封地在哪？”

裴一远一愣：“陇西。

“就往这走。”阮卿拍了板。

不管裴一远怎麽打算, 总之这事这麽定下来了，消息从望月那传出去，连带后厨伙夫半夜都爬了起来, 连夜热锅多做些东西让阮卿带在路上吃。

主厨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踹了一脚小徒弟的屁股蛋子：“切小一点！令仪小姐不爱吃大块的！”

阮卿睡不着, 要去外面玩雪，裴一远忧心她病了，自是不允，阮卿对此充耳不闻，小吵一架自顾自出去蹲在地上戳雪洞玩，裴将军冷着脸对峙了半盏茶的时间，鼻子一哼，拂袖去了库房——

寻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不远不近撑在那，雪全然落在伞面上，一点没飘进去。

一声不吭，全当撑伞的不是自己。

阮卿玩到半夜，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尾沾出一点泪星子来，她盯着地上刚做好的雪人，有点舍不得，于是道：“裴一远。”

“……”

不应。

“裴一远！”

“……”裴一远心想再喊一声就应她，谁让她跟自己吵架。

惩罚她。

然后对上了阮卿回过头来的不虞的目光。

“……来了。”裴一远木着脸，努着嘴随口道，“刚才走神了，没听见。”

阮卿没关注他听没听见，袖袍一敛站起身，“帮我把这个雪人收好。”吩咐完就轻飘飘回了大帐。

困。

裴一远：“？”

翌日阮卿起了早，穿戴好了才出去，彼时望月和几个士兵在一趟趟往马车上搬着东西。

阮卿有些疑惑，随便拉了个人问了：“这是搬什麽？”

“回令仪小姐，在搬吃食衣服和玩具。”士兵一板一眼道。

嗯？吃食衣服她都理解，玩具是什麽？她这麽想着也这麽问了。

士兵道：“回令仪小姐，是陈二周三他们给家里娃娃做的玩具！”

“我要他们给孩子做的玩具干嘛？”阮卿简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