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定要在这里小住些日子，今年咱们来的太是时候了，这寺里的梨花开的真早！”老夫人还带了容府的女眷来。

尚在正月，伽蓝寺的梨花已经群山绽放，漫山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你们说，这淮王怎麽放着好好的祖坟墓园不葬，偏偏要在这儿。”

“你有所不知，当初淮王妃同淮王决裂，去世前留下遗言，不入淮王府祖坟，也拒绝合葬，当初淮王妃周鸢便葬在了这伽蓝寺下。”

“竟是这样？”

“是啊，听说这淮王也留下遗言，不必合葬，只葬在王妃的坟旁。”

女眷们窃窃私语聊閑，提起顾策和周鸢的事，皆是一阵唏嘘。

见这几日容嫣眉宇间带着忧色，三婶特意把她拉到一旁，塞给她一个符纸：“这是我特意给你求的，日后你把它带在身上，说不定就灵验呢，还有啊，这些日子，你也在那灵子殿中多祈愿，说不定哪日感动了佛祖，给你和姑爷赐下个聪慧孩儿呢。”

旁边二婶听到，也过来窃窃私语：“是啊是啊，阿嫣你别难过，你和姑爷也别放弃，听说这灵子殿的送子观音很灵验的。”

面对两个婶娘的好意，容嫣哭笑不得。

她同尉迟瑞成婚五载，一直没有子嗣，一直是府中人的心事。

其实容嫣也曾惆怅，莫非真的是她有问题，但尉迟瑞安抚她：“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强求，子嗣于我们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再说了……陛下给你的重任还未完成，若是现在有了孩子t，怕是要耽误事了。”

后来，她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知道是自己这几日闷闷不乐，叫两个婶娘误会了。

她是在为尉迟瑞担忧，她深知他并非冷心冷意之人，相反他心思细腻，淮王终归是他幼时期慕疼爱的父亲，人非草木，再不论如何，这份曾经的父子情都无法轻易割舍。

如今淮王骤然离世，想到尉迟瑞面上故作不在意，想必心里定是难过的，她最看不得他伤怀。

总得想个法子为他排解伤怀才好。

正午已过，容肖易从山下回来，淮王已经下葬。

“爹爹，我夫君呢？”容嫣往后头看去，却不见尉迟瑞身影，不免担忧。

见自家女儿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容肖易面露嫌色，可又一想到尉迟瑞做过的事，又释怀，真不怪自己女儿被迷成这样，换成有个人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也遭不住。

他没好气笑道：“稍晚些就回来了。”

容嫣点头，在寺中独自等待。

不知何时，天色渐渐暗下来。

冯锦和容肖易夫妻二人从戒律堂出来，一路缓行。

前些日子得知尉迟瑞就是顾长颛一事，冯锦也心头震撼，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方才跟你的玉燕说了什麽？”发觉妻子沉默，容肖易主动同妻子说话逗她开心。

他知道，闺友之死一直是妻子心头的伤痛，每次来祭拜后妻子总是闷闷不乐。

“我同她说起了阿梨，说起了她和……长颛。”

回身望着戒律堂，冯锦突然释怀一笑：“夫君，就是在这里，长颛追来寺中，怕我责罚阿梨，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那是冯锦去问责尉迟瑞后的第二日。

“夫人昨日所言所忧，皆是我的过错，与阿梨无关，是我心思肮髒地觊觎她，她起初对我无意，是我越矩让她为难，费尽心思求她爱慕我。”

“夫人说的没错，以我们的身份，若是在一起，最后也难免会成沈夫人和梁公子那般。”

“……这玉佩，请夫人暂帮我交还给阿梨，直到能光明正大站在阿梨身边。”

明明已经过去了八九年，但冯锦竟发现自己将这些话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冯锦只觉得顾长颛口出狂言，她不信，两人还能有机会光明正大在世人面前。

可现在……

“他是豁出一切，博出了一个跟咱们阿梨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

容肖易想到肃帝说过当初顾长颛是如何求得带兵，求得陛下帮他更换身份，替他瞒着世人。

“夫君，若是你，你能做到如此吗？”冯锦话锋一转。

容肖易收回思绪，愣在原地片刻，突然颇为生硬的擡头指指天：“申时未过，天色怎麽就暗了，云层这般厚，看来今日有雪”。”

冯锦没好气擡脚踩了他一脚，转身就走。

容肖易赶紧上前搂着妻子低低笑道：“咱们的感情可是有四十多年，你怎麽会觉得我们的爱意比不过他们？若是真有那一天，我自然也会豁出命去……”

“呸呸呸，说些吉祥话，佛祖前避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