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此着最受争议，却也是容嫣扬名之作。

但这些世间议论，容嫣都不在意。

反正她知道一点，肃帝十分满意。

肃帝召容嫣入宫，问她想要什麽。

容嫣摇头笑笑：“我想要的，陛下已经赐予我，世间再无比之贵重。”

闻言，肃帝笑着捋胡子：“那朕便如你所愿，只要朕还活着，便会护你心头好。”

“多谢陛下。”

听着肃帝和女儿的对话，旁边容肖易摸不着头脑。

见容肖易如此神色，旁边肃帝也只是笑着。

容肖易知道真相的那日，是淮王病逝那晚，肃帝留他在御书房下棋。

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大胤已经封疆万里，国富民强，肃帝也少了些年轻时的淩厉和勤勉，总爱说起往事。

“当初朕继位之时，德妃母子试图谋反，将朕困于禁宫，是老太傅和老淮王力排衆议，助朕登上皇位，朕还记得，你和顾策还有周鸢带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赶来禁宫。”

闻此，容肖易笑笑：“是啊，那时全靠顾策和周鸢夫妻二人武艺高强，若不是他们，凭我和那个几个小太监，根本不可能救出陛下。”

“可也是你给我挡了那关键一刀。”说这句时，肃帝并未对容肖易自称朕。

说起往事，肃帝翡啸和容肖易的神色都有些渺远，尤其是今夜传来顾策去世的消息，让二人多了些惆怅之意。

“我还记得你曾同我说过，这世间儿郎，你觉得莫过于顾大公子。”

“是啊，此子是个难得之材，跟顾策一点都不像，我记得他五六岁时曾来容府，小豆丁大的一点便礼数周到，颇惹人喜爱，可惜没遇上个好爹，当时我便想着，有了阿梨，再有个这样的儿子也不错，可惜……”提起顾长颛，容肖易语气满是惋惜。

听到容肖易话里对顾策的意见，肃帝笑笑。

年轻时，容肖易跟顾策并不对付，一个嫌弃对方性子不羁，一个嫌弃对方虚僞。

“顾策是偏房所生，他这一生太割裂，顾世子去世早，此后顾策受老淮王看重，太想要老淮王认可了。”比起容肖易，肃帝对顾策态度平和。

肃帝这话，容肖易不敢茍同，可如今人已经去世，再看不惯，容肖易也没再多言，只是轻叹了一声。

“此番顾策去世，这世间最痛心，想必莫过于顾大公子了。”

容肖易手中的棋子滑落，擡头看向肃帝。

“你作为大公子的岳丈，也当得上他半个父亲，也该好好宽慰他，莫叫他过分伤怀，我统庆大军还要靠他。”

若是第一句，容肖易还只以为肃帝说错了话，可听到后面的话，他神色骤变。

“当初你不是派人去婺州调查尉迟瑞底细，怎麽，竟什麽都没查到？”肃帝乐呵呵看着容肖易，他最喜欢看容肖易大惊小怪的样子，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

容嫣第一次成婚落得那般，第二次成婚，容肖易自然是要好好调查，他曾派人去多方打听尉迟瑞，也一直有些疑惑的地方，那架不住当初容嫣嫁人的决心。

……

回府的路上，容肖易消化了一路，才终于接受了尉迟瑞就是顾长颛的事实。

想到刚才肃帝同他说的那些，容肖易震撼之余，只觉得百感交集。

马车在府前停下，容肖易站在尉迟将军府门前，仰头注视着正中的牌匾，擡手捋了一把胡子，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句：“我容肖易的女儿，的确该当得如此男儿！”

说罢，他仰头进了将军府。

听到容肖易来意，尉迟瑞神色微怔。

“陛下派我去伽蓝寺给淮王送吊唁，你今夜可有空随我一同前往？”

尉迟瑞微怔，随即应声：“好，我随岳父同往。”

容嫣面露担忧地看向尉迟瑞：“我也一同去吧。”

“天色不早了，我随岳父去就可，你在家中等我，虽是正月，但想必伽蓝寺地高天寒，你莫要同往了，我们去去就回。”尉迟瑞给容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担心。

自白日收到淮王去世的消息起，尉迟瑞就是这样平静，可容嫣知道他的性子，心知他心中定然也是伤怀的。

“她爱去，就叫她去吧，她怕热，却是很少怕冷。”容肖易看着夫妻俩使眼色，心中好气又好笑。

“听爹爹的。”容嫣上前，握住尉迟瑞的手。

尉迟瑞回握她：“那好。”

淮王的殡葬之礼持续了七日，因淮王生前遗愿，要葬在伽蓝山下，是以整个葬礼在伽蓝山下的举行。

还有三日就是容嫣三十岁生辰，容嫣幼时体弱，老夫人在神佛前许下祈愿，所以每年容老夫人都要差人来还愿，尤其是在逢九逢十这样的整岁，容老夫人更是顾忌，定要大操大办，亲自来还愿，以期容嫣身体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