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容老二感慨：“金银二城，多少豪杰的折损之地，长颛他……我相信长颛是个有本事的，可……”

容老二不想说丧气话，可最后那几句勉励的话终究没能说出来，只谈了句：“太难了。”

一时间，大家为顾长颛的事凝重起来，倒也没人在意容嫣早已破碎的神情。

“我明日要去见一见长颛。”向来稳重的容成章有些沉不住气了，“不，我今日就去。”

“我也去。”容成轩附和。

他们都清楚，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现在不见，都怕日后再没了见面之日。

为了缓和气氛，容老夫人看向容嫣：“听你母亲说，你要去苍古城待些日子，可定好何时出发了？苍古城那麽远，这次要待些日子了？”

她应声：“腊月十八去吧，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这麽快麽，连年都不在府上过了……”耳边是家人的声音，但容嫣已经什麽都听不进去了。

……

腊月十八，临近年底，家家户户开始筹备起过年，处处热闹。

破晓时分，城外大营的统庆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只待将军一声令下。

城门口，容府的马车缓缓向南驶出。

“姑娘，是将军。”

车帘被打开，容嫣擡头看去，看向迎面策马而来男子。

这是容嫣第一次看顾长颛身着盔甲，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容刚毅，身披大氅，与她少时入夜魂牵梦绕的模样重叠。

战马缓缓停在马车前方不远处。

遥遥相顾。

不知是谁先红了眼眶。

生离（一）

在大胤之南的苍古城, 终年气候适宜，没有凛冽寒冷的冬，此处接壤的邻国衆多, 地域开阔, 来往的人也形形色色, 流传的传奇故事衆多，是文人骚客的向往之地。

容嫣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四岁时的日子，那时她除了整日帮老师整理古籍，就是去城街的一处茶楼听说书人讲北疆婺州的战事。

现在也是。

与那时不同的唯有心境, 老师不在了, 她的心上人爱着她。

一晃经年，苍古城的茶楼还在，但是说书人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但显然上个月刚换的这个说书人不怎麽靠谱。

台上的说书人讲了几句北疆的战事, 又开始说起换脸的故事, 容嫣擡手捏了捏眉心。

底下的衆人也都不乐意了。

“若想继续听北疆的事，得加钱。”台上的说书人不仅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

底下的衆人不买账，有些已经甩袖走了，还有一些在等，等有钱人加了钱，他们好继续蹭着听下去。

拿着茶碗的小二走近身边，容嫣无奈，从身上拿出几枚铜钱放进去。

那说书人眼巴巴看着容嫣这处, 见这次容t嫣没像前几次那般出手大方, 说书人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继续讲起了北疆的事。

“据说现在那战神顾长颛用兵如神, 短短半年已经带兵胜了三仗，咱们的统庆军势如破竹，打得北狄那是落花流水，可你们也知道，这金城地势险要，虽然前三仗打胜了，但是危险的在后面，多少豪杰就是折损在金城的玉龙雪山……”

“诶诶诶，你怎麽又讲这个，昨儿和前儿不都讲过了，就没有新的了？”底下人不乐意了。

说书人无奈：“这烽火连三月，北疆战事吃紧，消息哪里能传那麽快，你们若是不爱听这个，那我换个，我这里有很多换脸的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听此，底下的人纷纷摆手离去，私下里骂这说书人没良心，这茶楼要关门大吉。

容嫣也起身。

那说书人上前拉住容嫣的手：“姑娘，您真的不想听那换脸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容嫣低头看向被拉住的手，那说书人这才察觉到自己举止不妥，立马松开手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对不住姑娘，是我孟浪了。”

“你为何偏爱讲这换脸的故事？”被这说书人问的多了，容嫣忍不住好奇。

说书人愣了愣，随后反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知道的最多的故事就是这换脸的故事，哎呀，姑娘要是不爱听，我就把钱退给你。”

说书人带着傻气，容嫣摇头，她没接那铜钱，只是拿起雨伞走了。

身后，说书人又讲起换脸的事，其实不是容嫣不爱听，实在是自从换了这个眼前这个说书人之后，她每日来听，已经听倦了。

无非是说起那苍古城百年前的传说，据说几十年前宫里有个姓闻的太医会换脸秘术，曾帮一个妃子换脸假死逃出宫，后来事情败露，闻氏一族被皇帝灭族，但还有一些闻氏后人换脸后逃过一死，并在苍古城茍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