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祁酩舟出事，可她也不想要被石头压扁。

好痛。会好痛的。

像被人拿被子捂住口鼻，用尽浑身气力，她根本喘不过气，光是想起都浑身发冷。

少年看出来了，又拍拍她的脑袋，将人往自己肩头按，轻轻拍着说：“你身边是一直有暗卫的。”

沈知鸢惊愕看他。

蓦地想起苏和那句“他将你看得真牢”，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之前你市集不是遇刺了吗？我不在的时候都有暗卫跟着你。”祁酩舟“唔”一声解释道。

“但，”他抿抿唇，突然发现嗓音涩然，停顿片刻才说，“我确实不喜欢府邸里有别人的气息，所以一直没想过在府邸设侍卫，这点抱歉啊。现在不会再有这事了。”

其实仔细想想，那人应当就是趁着沈知鸢不在才能潜入他府邸弄出那番大动静。

沈知鸢身边的暗卫全是精锐中的精锐，甚至和他一样是在楼里受过训练的。

不是死人，哪至于这地步才发现？

是奔着他命来的，不是她。

这样的发现叫祁酩舟突然间松口气。

“我不是在想这事啦。”

明明就在想，沈知鸢却拼命摇头，故作不满说：“是你又戏弄我！地下，你说住地下，我还那麽认真地和你说了不喜欢的环境！”

他沉沉看她一眼。

也笑：“喔，抱歉啊。”

在她从他怀里钻出来，怒恼瞪他时，微弯眉眼解释说：“住地底也行啊。但一般就战时住，现在还没打起来呢。”

他笑起来很好看。

即使这样明显在顺她意时扯的笑，四周也有种陡然亮堂的错觉。

沈知鸢真得很容易就不再恼了，晃晃脑袋小声说：“那好吧。”

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阿勒顿，云京来消息了。”

是林辰逸。

他被侍卫领着，面色肃穆，匆匆忙忙地走到他面前。没等祁酩舟问话，就开口道：

“云京打起来了。”

祁酩舟：“……”

沈知鸢：“……”

默然片刻。

沈知鸢诚恳建议：“要不，你下次试试少说句话吧？”

祁酩舟抿紧唇，轻轻一掐她的掌心，有点儿恼意。

“怎麽了吗？”

林辰逸听他们的对话，不明所以。

以为她被这个消息吓着，他忙看去宽慰说：“不用担心，阿勒顿早派人做过準备，首战告捷。”

这样说着，林辰逸眸中却不是什麽乐观神情。

不当她面说，就是她不需要问的。

沈知鸢只当没看见，晃了晃手，想要提醒他松手，同她十指相扣的力度反而更紧了。

她只好说：“我要住哪呀？刚才也在外面，腿都站累着，你得让我进去歇会儿嘛。”

其实是给他们说话让出空间。

她嗓音刻意放柔了。

软乎乎的。当真像个馒头，沾着蜜、白白软软的那种。

趁他晃神，她刷地就把手抽出来，一点儿不留恋。

祁酩舟阖了下眼，遮住眸中涌动的情绪，温声和她说：“直走到尽头，左拐第二间。我让人带你去，缺什麽你直接说。”

“好哦。”沈知鸢很快应。

是乌兰朵来领她的。

两人本就熟，走得也很快。

那股果木香转瞬间抽离得彻彻底底。

祁酩舟抿紧唇，就要和林辰逸往另个方向走。

却突然，自身后变得浓郁。

姑娘家的手从后头伸来，背上隐隐约约地靠上个温热的身躯。

他瞪大眼睛，呼吸莫名都一滞。

她却并没有贴上来，只是手环过他的腰，许是怕弄到她的伤，在他身前拍拍说：

“不要担心。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我也会看好自己的脑袋。”

当着林辰逸的面，她实在没办法直接面对面拥抱，背对着还能掩耳盗铃。

今天很忙。很乱。

她和他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也没来得及怎麽说话，甚至具体什麽情况她都不晓得。

就抱一下？

反正他抱她时，她再难过都好点儿了。

沈知鸢想着，也尽量扬起笑脸。

直走、左拐，跟着乌兰朵进房时，笑脸却一下就垮了。

手轻微发颤。

她把唇咬得紧紧的。

她和祁酩舟，差一点点就要被埋在地下了。

心已经被他的话安定住。

可光是想起，都会浑身发冷，有种脑袋真被石头砸了的幻痛。

沈知鸢握紧膝盖的裙子，好像这样就能驱逐心里的不安。

祁酩舟要烦的事已经够多了。

件件都比她重要，她不想再让他看出点什麽。

她记起之前听牧民说过的事，问乌兰朵：“右大都尉的夫人是大齐人对吗？定居挛鞮部的大齐富商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