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会喜欢呢。

壶耆单于隐约理解了。

况且她说的在理，哪个风险都不是一国之君能冒的。

他擡手止住她的动作，看向旁说：“山封死，上下源头全部差人看守，叫牧民取其他水源用。”

“还有杜拉格，”壶耆单于看向最先说话的医师，“你负责查毒之事，沈小娘子要什麽都全力配合。”

“那若是什麽也没查出来呢？”杜拉格不服气。

壶耆单于看了眼她。

沈知鸢立刻醒悟，忙要行礼。

身后却少年清冽淡然的嗓音却骤然响起：

“那就依照律法，该怎麽来怎麽来。”

他走到她身侧，向单于缓缓行礼，指尖却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她的指尖笑道：

“我的人，稍有不当需要挨罚也该是我来，您让她做就是了。她行事，我挨罚，也合律法吧？”

沈知鸢瞪大眼睛，忙要说什麽。

少年却更快捂住她的嘴，对视时，还满不在意地一弯眉眼。

单于看他眼。

叹口气：“确实。”

他看向杜拉格。

杜拉格本就只是心怀不满，如今讨了场子，自然无甚意见，拱手道：“臣谨遵单于意志。”

这事就这麽说定了。

人走后，祁酩舟才松开捂着她的嘴。

姑娘家低垂乌睫不说话。

不晓得是不是生气了。

他想了想去戳她的脸颊，故意笑吟吟逗她：“感动啦？”

没来得及戳到，怀里却突然扑进来个什麽。他已经见惯不怪了，连退都不会再退。

听见声闷闷的、细弱蚊蝇的“嗯”。

这是第一回……

第一回她好像不是做什麽都十恶不赦了。

沈知鸢脑袋又更埋进他怀里。

少年立刻愣住。

很快回神，拍拍她脑袋，“没什麽好感动的，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嘛。”

她那件浅粉色衣襟口有圈雪白的绒毛，拨起来正正舒服。偶尔擦过脖颈，立刻惹得她难耐地缩一缩脖子。

“再说了，”少年好奇看她这副要躲又忍住不躲的模样，没忍住笑，“你挨罚了我把你捡回来也麻烦，还不如捡我自己。”

她也是不说话，只是蹭了蹭。

“你怎麽这麽喜欢抱啊？”他轻轻捏着她的后颈，要把她拎出来。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也喜欢来着。”姑娘家头还埋在他怀里，声音越来越小，“你要不喜欢我下次也可以不抱。”

也没不喜欢。

只是他更喜欢……

祁酩舟啧一声，不说话了。

沈知鸢把剩下的烤鱼都带回去了。

还从溪里抓几条活的带走。

“您要的东西，我会尽快让人打好送去。”有单于令在，杜拉格说话的态度还是不错。

“多谢您。”沈知鸢忙还礼。

知道大齐很多的工具这儿没有，她并未强求，只是针用得多，才画了图，拜托杜拉格找人替她打一份。

暂时先用这边的银针替着。

“我可以在哪剖鱼？腥味有点重诶。”回去后，沈知鸢在门口惴惴不安问，“我在外面吧。”

“你也不嫌晒得慌。”祁酩舟啧一声，把正要往外走的姑娘家揪着衣领提回来，“想在哪就在哪呗。”

她却不答，执拗看他，非要他来决定。

“那就这儿吧。”祁酩舟随意推开最近的房门，耸耸肩道，“其实都没区别，全是空的。”

这件屋子比他们住得还空。

连床都没有，一张桌子，两三张如出一辙的退漆的椅子，架子都空蕩蕩的。

沈知鸢把鱼放在桌上。

持了杜拉格给的解剖用刀，又有从前饲鱼的经验，三两下就把它剖开。

“要我帮你吗？”

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刚才不晓得在门口做什麽，丁零当啷一阵，半晌后才进来，

这种事他不懂的话帮也帮不到什麽忙。

沈知鸢摇摇头说：“我自己来也很快的。”

他“喔”一声，说好。

“你需要的时候喊我？”又说。

沈知鸢立刻点头。

她要找到最先病变的位置。

根据病变位置、严重程度，推测毒素入侵的顺序，再回推，从地理位置、气候特征考虑，大致锁定常见的毒素。

沈知鸢以前在太医院都这麽干。

但不是所有鱼，都会严重到出现器质性病变的程度。或者出现病变了的，像那几条烤鱼，又被烤得看不出来了。

沈知鸢也不急着一两下就找出来。

垂着眸，认认真真一刀一刀下去。偶尔脸颊溅了鳞片，她连睫毛都不颤一下。

指尖微动，祁酩舟就要帮她把鳞片拿掉，又怕打扰了她。按捺住，也垂着眸，安安静静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