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不借，难不成和当初漆谷一样，不允许男子入厨房？”阿妖拿起一个馒头咬下，有些艰难的咀嚼着，“怎麽还是杂粮馒头啊……水，给我水。”

荼白忙舀了一杯水递上，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不是，那样的，这、这里……”

乌檀也探手拿了个馒头，大口大口吃着道：“不容易啊，好歹荼白你还买到了吃的，我转了一大圈，都没人卖给我！”

说到这里，乌檀就十分来气。

正好苍玉收琴在手，君珩也已起身下地，衆人便聚在了房中方桌旁，听乌檀t道：“我先前出去了一趟，这个祈夜城十分古怪。”

“对了，朱砂，你还记得咱们入城时的事儿吗？”

朱砂认真想了想，“入城，插队？”

“不是这个，是那些排队百姓口中，三句不离的‘娘娘’。”

“啊，”朱砂恍然，声音也轻快起来，“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说大师兄昏迷要入城求医，就有位大婶说‘即便想要入城求娘娘治病救人，也需要守祈夜城的规矩’。”

君珩仔细听着衆人的交谈，不动声色的给阿妖面前空杯续茶。

阿妖正与杂粮馒头作斗争，每一口都吃得十分卖力。

这祈夜城的人厨艺不行啊，一个简简单单的馒头，都能蒸得这般费牙口，这要是宋家食肆的宋叔来开分店，还不得横扫祈夜城，赚得盆满钵满？

乌檀：“苍玉告诉我，依八方楼地志记载，祈夜城及其相邻几十座城池，很早之时就供奉着后土之神，香火代代不断。”

苍玉也适时颔首。

“然而今天我出去这趟，才发现如今的祈夜城中，并无后土祠，原本后土祠上兴建起的庙宇，是一座我从未听闻过的‘万应娘娘’庙。”

说到最后，乌檀擡眼看向苍玉。

苍玉微微思忖后，果断摇了摇头，而苍玉身旁的荼白则衣服若有所思的模样。

君珩见状道：“苍玉的意思是，八方楼中并无关于这位‘万应娘娘’的记载，看来这位‘万应娘娘’不是正神。”

阿妖咽下一口馒头，继续灌下一杯茶水，这才抽空接话道：“正神我知道，楼主与我讲过的。”

“楼主说，‘天书乃是天道化身，三界之神，皆应录入天书神谱之中，得天道承认，方可为正神。’”

“历来正神有二：或为上古神祇，譬如女娲娘娘，五方五帝；或为三界当值之神，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如此才可受人间香火供奉。”

苍玉附和着点头。

君珩又给衆人添了一轮茶水，悠悠道：“正神所受供奉，乃为正祀；而未入神谱享受供奉，乃为淫祀。”

“这个‘万应娘娘’……”

就在君珩推测之时，乌檀忙将茶杯轻震道：“嘘，大师兄慎言，这儿可是万应娘娘最为灵验的祈夜城，师兄你是没看到，那个万应娘娘庙的香火之盛，简直匪夷所思，怕是后土娘娘複生现身，都没那般盛况。”

“对了，我要说的还有另一件事——听说这位万应娘娘，要在不久后择选神侍，这才引得四面八方的信徒涌入城中。”

“庙神择侍？”君珩神色略微凝重，“条件呢？”

“这就有的说了，”乌檀扯开一抹讥讽的笑意，“一则未出阁的女子，二则要面貌丑陋。”

一时间，引得客房中‘啊’声一片。

就连阿妖都差点被馒头噎道，“这是什麽古怪规则？”

“谁知道呢？”乌檀耸肩后道：“反正我见过排队进香的少女，有些是生来貌丑的，但有些竟不惜划伤面容，让自己变得伤痕遍布，从而面貌狰狞……”

朱砂气得一拍桌子，“胡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如此不珍惜？”

“我瞧着，这根本不是什麽‘万应娘娘’，就是不知道哪里来得‘野神’！”



罗剎姑娘

青天白日, 房门大开。

朱砂嗓门响亮，原本跟上来有事相询的客栈女掌柜，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就连身前鼓胀的肚皮, 都一晃一晃的颠簸着, “大胆外乡人，竟敢对万应娘娘不敬, 来人吶，把他们都赶出去！”

“不, 不止赶出客栈, 还要将他们通通逐出城去！”

左邻右舍的客人也好，走廊送水的小厮也罢，通通闻风而动, 各个义愤填膺。

朱砂梗着脖子就要分辩，乌檀见势不妙伸手阻拦, 荼白戒备的豁开扇子，而阿妖眼疾手快的将面纱戴好, 顺便对着隔了一位的君珩使眼色。

正给苍玉添茶水的君珩：“……”

眼看衆人撸起胳膊闯进来，吵吵嚷嚷着要赶人，阿妖便故意轻咳一声, 沙哑的道：“掌柜何必急于一时, 此时将人赶出城去，不但激起了他们的怨愤, 也让他们错失了被点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