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度川哈哈大笑：“都喝了仙药，还要解药做什麽。”

宋衡殊面色剧变，唇角已有鲜血溢出，狠厉道：“既然你言而无信，那这瓶仙药你也别想要！”

言罢他竟是想上手来夺，阴度川怎会令他如愿，侧身一躲，拔了瓶塞，将药液一饮而尽。

登时，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功力暴涨，他感觉自己像年轻了几十岁。

宋衡殊见状，俨然被气狠了，口中溢出的血愈来愈多，看来已是毒发，不久便会身亡。

“好徒儿，”他悠悠道，“为师信守诺言，不会再寻她麻烦，你就安心死在这儿吧。”

言罢，他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他快活地运起轻功在林间飞驰，上了年纪后，他已经很久没这麽做过了。

他从未感觉如此畅快，t整个天地似乎都被他踩在脚下，他感觉自己时而变得很大，时而变得很小，眼前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这……这就是仙人眼中的天地吗？

他莫名有些喘不上气。

这……这就是天地间的威压吗？

嘶，不对……他喉间嗬嗬作响，好像是真喘不上气。

一股针扎般的刺痛从丹田涌上来，那种畅快无比的感觉消失了，像是被风吹得鼓涨的船帆突然从中裂开，他这只“船”无力地往深海里倒去。

他重重从树枝间摔在地上，视野被一片血色染红。

他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在流血。

一道身影施施然出现在他跟前，那人笑眯眯蹲下身，“仙药感觉如何？”

“你……你……”

宋衡殊抹了把唇角的“血”，“你说这个？花蜜嘛，自然是五颜六色的，这支赶巧，是红的。”

阴度川瞪大眼睛：“蚀……蚀骨……”

“你说那毒？”宋衡殊笑笑，“师父，您老从没想过吗？为何毒虫杀得了别人，杀不了我？我生来百毒不侵的。”

阴度川：“……”

宋衡殊站起身，远远看了眼那藏在林间的山洞，面上出现几分混着嘲弄的怜悯，“你都能找到这里，我这样好奇的人，难道不会想知道那地图上写的宝地究竟在何处？”

阴度川面色灰败，“那仙药……”

宋衡殊似乎有些苦恼：“说实话，虽然得到了仙药，我却也没尝过滋味儿，我养的那条狗贪吃，全被他喝了。”

这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宋衡殊好心地给死不瞑目的“好师父”合上眼睛。

他早知道阴度川会找到这地方，于是在那匣子里给他留了份厚礼，看他刚才那样，应该是觉得挺好喝的。

琬贞梦中朦朦胧胧感觉有点冷，她动了动身子，很快有只手臂搂住她，把她圈回怀里，熟悉的热意令她安心不已，她终于舒展了眉毛。



终章下

琬贞醒来时, 枕边人破天荒还在睡。

他睡相很安静，只有睫毛偶尔会动两下。

琬贞于是起了些玩心，伸手去摸他睫毛, 没想到他睡眠那样浅, 这一动, 他就睁了眼。

他握住她作乱的手, 声音带了些刚醒时特有的哑, “醒这麽早？”

琬贞笑他：“分明是你醒太晚。”

“是麽，”他不由分说搂紧她，“不管，再睡会儿。”

琬贞挣扎着起身, “你还有心思睡懒觉, 昨夜那事儿还没解决呢！”

他把人捞回来, 複又搂回怀里，“解决了，这回真死透了。”

琬贞诧异地眨了眨眼, 什麽意思？解决了？她目光下移, 望向搭在腰间的手，同睡前比, 明显多了处不同——他手上多了层隐隐透着血色的纱布。

她吓了一跳, 这家伙昨晚是……是做什麽去了？他一句话如何打发得了人，她伸手揪他脸, “不许睡，把话说清楚！”

他叹了口气, 平日没见她这麽积极起早不赖床, 偏偏在他想多躺会儿的时候来精神了。

他于是简要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琬贞听得一愣一愣的，“所……所以, 他这麽多年到处寻宝，就是为了那所谓仙药？”

“嗯。”他懒洋洋道：“那仙药其实不过是粒黑丸子而已，臭不可闻，也就小黑喜欢。”

琬贞忙道：“那小黑当时没事吧？”

“没，饭量还更大了。”

琬贞于是笑了，“可能啊，那就是枚开胃丸而已。”

还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世上若真有什麽仙药，那岂不是说也存在神仙，既然有神仙，阴度川坏事做尽，早该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信这等无稽之谈，不如多积德行善少做坏事。

“那杏阁……”琬贞忽哎呀一声，哭笑不得，“我也是糊涂了，三日前她告假回家，照顾病母，我那时混混沌沌，居然全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