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他就在在场衆人之间！

她下意识便要环顾四周，揪出内奸，宋衡殊却不动声色暗中牵住她的手，轻轻握了握，示意她莫要声张。

阴度川同样擅长暗器，但与喜欢用小石头或小珠子的宋衡殊不一样，他惯用的是毒针。

但方才那一瞬，并未看到有东西刺中阴东耶，那极有可能是从阴东耶后方攻击，用他的身体挡住视线。

水缸后方是一片竹林，供人藏身的地方太多了，这会子功夫，人已悄悄转移位置也说不定。

但阴度川俨然还想继续在公主府潜伏一段时日，因此处于谨慎，只是杀了知晓他身份的阴东耶，并未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来杀他们。

这给他自己留了更多余地，但也给他们更多揪出他的机会。

无需言语，琬贞立马会意，她故作恼怒：“谁看到了，有谁看到了？如此关键人证，谁杀的他！”

衆人面面相觑，当然谁也没看到。

琬贞于是无可奈何道：“也罢也罢，事已至此，先把尸身收拾了吧。”

宋衡殊跟羽缨对视一眼，示意他先回宋府待命。

人群渐散，琬贞二人回了房内。

宋衡殊送琬贞回床上，刚要说话，她突然凑近他耳边悄悄道：“我心里有个人选。”

她没说是谁，却瞄了眼那碗没动过的药。

那是杏阁端过来的。

其实方才送药时琬贞就觉得有几分奇怪。

杏阁和栗亭虽都是她的贴身侍女，但二人负责的主要职责不同，杏阁多负责接待外客，端茶送水这类的事，而诸如伺候她用膳更衣服药，更亲近她的，则是栗亭。

因此来送药的应是栗亭才对。

只不过左右都t是她的侍女，二人偶尔换着做，她也不觉有疑，杏阁送药来时，她也是打算喝的。

若不是和宋衡殊说了会儿话，耽搁了一会儿，等到栗亭也送来了药，她许是已经喝了大半。

直到方才那会儿，意识到府里藏了个精通易容之术的人，她才一阵后怕。

宋衡殊端起那碗药，轻轻搅了搅碗里的汤匙。

说实话，他并不怎麽精通药理，但阴度川这碗药……是何用意？

毒杀？不太可能。这和他想继续藏在公主府的初衷不符。

迷药？仅仅放倒她一人有什麽用？

宋衡殊若有所思，难不成……控制？像控制阴东耶那样。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问题是控制谁，他还是她？

琬贞小声道：“我们。”

他想自由出入公主府，势必需要琬贞这个主人给他担保，于是拿她的命要挟她；同样，他估摸着还对鄯兰，对那地图贼心不死，她的命同样可以要挟到宋衡殊。

“他会来找我们的。”

琬贞抱着这样的想法躺在床上，她以为心里绷着根弦会睡不着，但迷迷糊糊的，还是渐渐沉入梦乡。

宋衡殊听着她绵长的呼吸，轻轻摸了摸她睡得微粉的脸，她眉头蹙起，俨然睡得并不安稳。

这条战线拉得太长，他不想再等人来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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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度川微顿，回身看见来人时，眼里并无惊讶。

他继续顶着侍女的“皮囊”收拾厨房竈台，俨然就是杏阁本人。

宋衡殊直白道：“这种把戏，你也该玩腻了吧。”

“既然你寻上门来，想必那碗药并未派上用场。为师并不意外。”阴度川转过身来，笑容有几分诡谲，“但你没有第一时间下手，是不是也不敢赌我有没有后手，不敢赌你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我？”

“其实为师早同你说过，很多事并非为师想做，都是上天指引，他老人家不想谁死，谁便不会死。”

“我已经过了信这种话的年纪，你却还在自欺欺人。”宋衡殊神情淡淡：“世上已无鄯兰，再没有信衆愿意为你卖命，你的天早就塌了。”

阴度川笑意不减：“只要你在，鄯兰终有一日会回来，巫教终有一日会大兴，你……”

宋衡殊打断他：“干脆点，你自杀，还是我杀了你？”

阴度川面色阴郁一瞬，很快恢複如常，“好吧，既然你不想废话，那我也有话直说了。只要你帮我探完最后一处地穴，此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宋衡殊挑眉：“就这麽简单？早说不就得了，何必之前要弄个你死我活。”

阴度川一愣：“你答应了？”

宋衡殊漫不经心道：“行啊。何时何地？”

阴度川眯了眯眼睛，“你不好奇？”

“好奇什麽？”

“好奇我想找的是什麽。”阴度川笑容扩大几分，“难不成长大了人也心性成熟了，不再费劲偷看我让你带回来的匣子里装的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