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突然生出一种细碎的感动, 就像那日瞧见馄饨摊上冒着的热气也令她想落泪。人间烟火气啊，是人实实在在活着的滋味。

还没等她感动完，柳依依迈着大踏步走来。“小姐，春风楼里的小厮说有客人点了咱们酒肆的菜，让送过去。喏，这是单子。”

叶蓁蓁听见有活来了，顾不得感叹人间烟火气，立马投身到赚钱大业里。

“有说是哪位客人起的头，签的线吗？”

“来的人说了，翰林院的人在楼里对诗做文章。”

翰林院？“把单子拿过来我瞧瞧。”是裴望之的笔迹，叶蓁蓁放下心来。

对着柳依依吩咐道：“我亲自去吧，夜里忙，你留在店里守着。”

“那小姐万事小心，多派几个小厮跟着，春风楼那种地方小姐快去快回。”

“嗯，我去楼上寻个面纱戴上，让碧珠碧香也跟着，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不放心。”柳依依说完努努嘴到前厅守着去了，叶蓁蓁则按单子準备酒和吃食。

这回的单子酒沽了很多，加起来都快几十两了，真算得上是个大单。裴望之此人，虽说勾不到手，但通过他赚了不少，倒也不亏，叶蓁蓁如此想。

春风楼在月下楼相隔一条河的坊巷，距离说近实在牵强，不知翰林院的人怎麽会递单子到月下楼的？按裴望之平常的做派，不像是会主动揽事的人，叶蓁蓁想不通。

她到春风t楼的时候夜已深沉，可楼前却灯火通明，比白日还热闹。门前扎的彩楼欢门直插云霄，宾客人影幢幢，觥筹交错。

叶蓁蓁向门前的妈子说明来由，有穿着轻纱赤着足的姑娘出来迎接，腕中丝带掠过她的脸颊，闻到一股好闻的熏香味。

她越往里去越是惊讶，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对身旁的姑娘说：“春风楼真热闹啊！”可比她去过的越州勾栏热闹太多了，什麽都有。

“那是自然，我们楼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瓦子，凡是能想到的，我们都有。你瞧，那是傀儡戏，那是皮影，还有说书呢，套圈射箭也是有的。

姑娘不常逛瓦子吧？以为我们这只有歌舞供男人消遣？其实春风楼里女客也很多，来听书看戏喝茶的。”那女子瞧见她面覆薄纱，便知她内心的想法。

“惭愧，惭愧。”语罢便想将面纱摘下来，可那女子却又阻止了她。

“无妨，你是月下楼的东家？楼上均是翰林院的人，男客衆多，你围着倒也无妨。以后你自个儿来的时候要个楼上雅间。或者就在下面逛，就无需覆面了。”

“多谢姑娘指点。”叶蓁蓁走进春风楼，当真是处处局促。

“无事。”姑娘说完给了她一个柔媚的眼神，差点将叶蓁蓁的魂都勾走，谁会不喜欢身上香香的，长的好看又娇媚的女子啊？

姑娘领着她进了房间，一股墨香扑面而来。她亲啓檀口：“客官，你们的酒来了。”说完施施然飘到一个客人身旁，紧挨着他侍酒，胸前的丰盈有意无意的擦过男人的手臂。

叶蓁蓁这才发觉书生们身边陪着好几个侍酒侍墨的女子，粉墨相交，活色生香。她静静的指示下人将酒菜送上，自己则向裴望之走去。

他太好认了，一群红颜中他挑了自己的书童替他研墨，身边硬是一个女子都没有近身。裴望之身边是顾隐，亦是如此，看来风流和不风流的默契占了两边，互不打扰。

叶蓁蓁当然是挑没有女客的那边布菜上酒，顾隐冷淡的看她一眼，碍着人多没有理她。

裴望之也没有多说什麽，但在叶蓁蓁出去的时候过了会也出来了。

“你怎麽亲自来了？”裴望之拉住她的衣袖问道。

“不是你亲手写的食单吗？给了我笔大生意，我想着得本人过来更显诚意啊！”

“以后这种地方你让柳依依来就好，自己不必过来。原本没想到让你送酒来，是同僚说春风楼的酒喝起来没滋没味，没有月下楼的好，我这才顺水推舟来沽酒。

对了，你的前未婚夫顾隐也出了份力呢……”最后一句话说的醋溜溜的。

叶蓁蓁无视他话里的不爽，对他说：“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再说了，楼下可热闹了，我还想看杂耍呢！”

“你想看我以后带你去别的地方。”

“裴望之，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方才满室旖旎，你在里头像个冰块。多美的姑娘们啊，连我都被她们勾的心动。”叶蓁蓁上下打量着裴望之，眼神很疑惑，很放肆。

裴望之气的一口气倒不上来，瞪着叶蓁蓁问：“你动的哪门子心？”

“那些女子长的美，身段又妖娆，身子还带奇香。我若是男人，眼波横转间魂都被勾没了，原来这就是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