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略略偏薄，唇线却很好看，唇色如今因伤略显黯淡，平日里倒是健康的鲜豔的颜色，唇部几乎没有唇纹，很是光洁……

玄渊忽然侧头，云舒目光被他抓了个正着，她慌忙移开，故作镇定地看向花圃里盛开的灿烂花朵。

将心中那两块画面通通摘下，一起揉巴揉巴，远远地丢开。

“殿下特地等我，是有话要说罢。”

云舒拂开所有杂乱思绪，见玄渊始终没有说话，便索性自己开口。今日的太阳有点晒，皮肤隐隐发烫，她想早点回去了。

玄渊停下脚步，侧首看向她。

又是好几日没看到她，这几日似乎过得比平日漫长，她应是休养得不错，不像小海角之前那样带着婴儿肥般的圆润，也不像落湖后从水中捞起时的软绵冰冷，她全头全尾，健康完好地站在他面前。

与之相应的，她面上的神情也不一样了。恢複了小海角之前时的模样，但稍多一份柔和，又比前段时日日日前往东宫的她多一份轻松。

玄渊眼眸微垂：“你都忘记了。”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怪，云舒未曾多想，只点点头：“是啊，我也都忘记了。”

“这段时日，殿下很受困扰吧。”云舒接着道，吁了口气，带着些许庆幸的意味，“还好我没有太出格。”

她虽被娇养，行事难免有些任性和小小的骄纵，但并非跳脱的个性，这些时日她日日前往东宫，主动接近玄渊的行径她当然也知晓了，虽有些愕然，但设身处地的想想，也在正常的情理之中，不算丢脸。只幸好她只是相陪，等候，没有做出其他激烈或出格的举动，否则如今大抵就有些尴尬了。

再次推己及人，连她都觉得那段经历无法想象，他那样的性子，估计更难接受。

试想她现在全然忘记，而他还铭记，并试图勾起她的回忆与曾经的情感，她一定万分古怪，尴尬，以及不适……他那时居然没将她赶离东宫，也算够给她颜面了。

“如今我也全都忘记了，”云舒微微一笑，眉头轻轻扬起，“这便算与殿下“扯平”了吧。日后殿下也可放心了。”

放心？他要放什麽心？放心以后她再不会主动来“缠”着他了吗？

玄渊暗暗吸了口气，没有接话。

“殿下今日是想与我继续湖边时的谈话吧。”云舒兀自说道，不再废话，她与玄渊面对面站着，观察他的表情，“或者殿下是来告诉我那日我们已达成的共识？”

关于那日她落湖的前因曲折，皇后并没有隐瞒她，如实的详细告知于她。其实也没有什麽好瞒的，有记忆的她或许会再度生气，难过，但没了记忆的她却很理解玄渊抗拒成亲，甚至想解除婚约的想法。

只是心中稍微有点不爽不舒服，他仍不怎麽中意她。

不过没什麽大不了，她也仍然不稀罕。

皇后只说他们因婚约之事的想法不同而起了争执，但之后在湖边两人的谈话具体内容却无人得知。皇后问过玄渊，玄渊却缄口不言。

那日他们到底有没有谈出结果，唯有玄渊一人知道。

云舒观察着玄渊的神色，玄渊也在观察她。

他幽深的眼眸凝在她的面庞之上，看的仔细，不答而反问道：“如今情形有变，你现今是何想法？”

“我吗？”云舒道，“这几日我倒是认真想过，如今我与殿下的情况实属有些微妙——既然我们都已忘得干净，说明那段记忆其实无足轻重，亦是天意，不如我们便依旧遵照小海角之前的心意进行吧。”

她还认真想过……那段记忆无足轻重……是天意……

玄渊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捏着成拳，指尖泛白，手背上隐现青色的经脉。

他的声音仍旧是镇定轻缓的：“你确定？倘若将来记忆恢複呢？”

“我问过御医，也翻查过一些医书，”云舒道，“这失忆症缥缈难定，规律难寻，我与殿下的情况实属特例，日后如何实在难测，倘若三年五年想不起来，难道要为它蹉跎个三五年吗？而且即便能想起来，不过短短几月的时光，殿下觉得你我二人会因此而改变心意麽……”

云舒与玄渊之间不鹹不淡冷冷清清了十来年，不过几个月的情意，且还是失忆时不同身份间的産生的感情，便能彻底改变两人的关系麽？

或许情之一字的确蕴含着她所不知的巨大而神秘的力量，但如今云舒想起来，心中只有违和与别扭。想来玄渊更是如此，否则先前不会抗拒成亲。

她还问过御医，还查过医书……那些枯燥无味的医书竟难为她能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