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想陪同，却被云舒阻止：“放心啦，我不去水边，会多带几个人，阿娘陪皇后坐会儿吧。”

云夫人与皇后彼此都有话要说，随即叫来几个侍从宫女，仔细叮嘱了一番，方放她出去。

云舒走出正殿，缓缓前行，待转过园子一角，她停下脚步。

不远处，玄渊长身玉立，站在秋日淡薄的阳光里，狭长凤眸正静静看着她。



第68章 第 68 章

云舒只稍稍一顿, 便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殿下。”她站在玄渊面前，“殿下还没走？”

玄渊单手负在身后：“在等你。”

云舒微微有些惊讶，她其实知道他应会等她, 所以她才会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换作以往，他应会用个其他风轻云淡的说法。事实上, 以往若非皇后交待与要求, 他鲜少会主动找她。

玄渊身边只带了一个侍从，已经自觉的避开，云舒扭头, 朝跟着她的宫人们吩咐几句，宫人们便退后几步，只远远的跟随。

两人并肩朝前漫步而行。

皇宫中的大小宫殿, 草木山石，云舒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同自家花园一般。从前两人也逛过不少回，但那时有近侍与宫人们在旁摘花捕蝶, 采荷垂钓，说说笑笑, 插科打诨的, 倒也不失热闹，如今只有二人, 便唯余一片静谧。

偶有鸟雀飞过，啾鸣几声，更显园中幽静。

景致并无什麽好看的, 云舒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等他，定是有话要说, 于是便静候其言，她也有话要说。

“身体无碍了吗？”许久，玄渊终于开口，嗓音清淡。

“嗯，没受伤，只是吓到了。”云舒回他的话，转而礼尚往来，“殿下呢，伤势如何？”

“无碍。”

“我听他们说过，殿下一身之伤，都是为我而伤，”虽然之前客栈与回宫时遇袭都是因他而起，但他因护着她而受伤却也是事实，云舒乍听时也十分诧异，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那一步，她有些震撼，也有些感动，但冷静下来后，却对他们所说的“同生共死”持几分质疑，毕竟他若不倾尽全力救她护她，他回宫后也大抵没有好果子吃，但终究还是感谢他的，云舒道，“这次落湖也是，反倒让殿下受罪了。”

“多谢殿下。”

云舒停下脚步，极为认真的对玄渊行了个礼，其他的她都已不记得了，但小海角坠海时他一直不曾松开的手臂她却是记得的。

玄渊脚下微顿，目光从她面上掠过，薄唇微动了下，似有话要说，却最终并未说什麽，目光看向了别处。

两人继续往前走。

换作以往，云舒定要不耐烦这般奉陪，顶多意思意思走几步便会主动结束这无聊的独处，但如今大抵听过了两人奇特的经历，终究有点不一样，倒多了些耐心。

玄渊或许也是如此吧。也难得没有不耐。

再见到玄渊，云舒没办法不想起苏小灵所说的那些事。

她跟他两情相悦？他们互相真心爱慕上对方？

失忆了可以忘掉曾经的不愉，却连脾性，喜好也会随之改变麽？否则他们怎麽可能会喜欢上彼此呢？

苏小灵口中的她其实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少有流露的她原本的面目而已。那个脾气好得不得了，深情专一又温柔和煦的君风，究竟是特定环境下的性格突变，还是也曾隐藏于玄渊背后，未曾示于外人，也不曾示于她的本真之面呢？

“君风”对她的照顾与守护，她勉强能够想象，玄渊本身的君子风範要做到这一点倒不难，但两人谈情说爱的画面委实难以代入。

这些年来，两人虽青梅竹马，相处多年，除却某些特殊或必要之时，连手都未牵过，更别说拥抱，亲吻……

云舒脑中仿佛被分成两块画面，其中一块是玄渊永远温雅端方却暗含高远疏离，不可亵渎的清冷模样，画面一转，则是眉间蕴着不耐，眼眸冷淡，冷冷说与她解除婚约，而后毫不犹豫毫不留恋转身疾步离去的他。

另外一块则是眼眸温柔如月光的“君风”，犹待珍宝一样的凝视着她，深情款款拥她入怀，卿卿我我，你浓我浓……

啊，奇怪，太奇怪了。

云舒耳廓发热，想起苏小灵说过的，她与君风亲吻过，还不止一次，也不知两人谁更主动些，反正到后来，比苏小灵与苏诚还要更癡迷此事，亲的次数更多……云舒的耳朵愈发热了，心想主动的一定不是她，玄渊吗？也好难好难想象他动情的样子……

云舒的眼睛忍不住朝玄渊悄悄看去，他比她高出近一肩，她微微擡头，视线便正好对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