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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陵赋(148)
作者:鱼陇曼衍 阅读记录
她顺水推舟,正欲彻底解开身下郎君的衣袍,二人好更加亲密。
若能和陆羡有一个孩子,此后扶持陆羡上位,自己因为这个孩子则必能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至那时,她才算不辜负这前半生苦熬般的日子。
芸娘一边倚在陆羡肩头,轻吐兰香,手上不忘解下他腰身的系带。
却不知男人早已从蛊毒中解脱,并未有片刻沉溺于温柔乡中。
陆羡反手拨下芸娘发髻上那只银簪,紧紧贴在她脖颈最突出的脉搏处。一面撇开压在他身上的胴体,转首起身,冷眼俯视如烂泥一般瘫软在榻上的女子。
“你怎麽知道,这样做可以彻底清我身上之毒?”
陆羡一手抖了抖被揉乱的袖子,强忍着不适,将那银簪嵌进女子近乎透明般白皙的脖颈里。
一点点血快要溢出来,他只好把簪子随手像弃掷垃圾般丢在地上。
换成用手掌扼住她咽喉。
掌中荷莲
如此阴毒的虫蛊与摄人心志的媚术, 她终于露出了马脚,必是知晓些什麽。
芸娘从前便惯会伏小做低,又早被郎中瞧过, 是极好生养的身子,故而被陆朗相中,出身烟花之地亦要收入府中, 此后自是被当做替他生育的物件罢了。
只是陆朗后来换了很多法子都不得, 故才隐约意识到是自己身子的问题, 此生难再有自己的孩子。
饶是明媒正娶入府, 此后也只被陆朗当作是可以随意发洩的娼|妓,不曾正眼对待。需要时便随时到她房中去,若心有芥蒂, 则一年到头也不曾去瞧过一回。
尔后问鼎中原, 陆朗僞饰出一副中原士人礼待诸人之貌,不曾肆意在外人面前慢待她, 倒教她如今还算是体面。后宫之事,也全由她打理。
她口中难以对外人啓齿的这些事情,陆羡都在尚单薄的少年时代尽数听到耳中。
陆羡每每在父君那受了刑罚,芸娘自以为唯有她只身前来探看照料,是彼此难以磨灭的情分。
而在他看来, 这不过是一丛无根的浮萍行径刻意, 以为略施小善,便可换得片刻的喘息与来日的倚靠。
这其中, 究竟又是谁安慰谁呢?
真正的温暖与慰藉, 应当是一个本就心思强大的人, 并不苛求对方回报,仍愿慷慨奉上自己最珍贵的那些东西。而他强大的这颗心, 无形之中也影响到了受施的人。
虬居于后宅,芸娘前来“照拂”的那些年,他并未有一刻松懈与舒服,而是变成了一个年轻却幽怨的女人情绪的出口。他在尚幼小的年纪里便默默接应下,并未想过反抗。
所以面对芸娘渴求更多的眼神,他全然是回避与无措。回避一个女人轻浮空洞的眼神,无措于他根本没有力量,去挽救这个陷于淖泥中也许无辜的女人。
可当芸娘这一夜的刻意求欢尽收眼底,嘴上又言及些解蛊之术,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切都是个莫大的骗局,她又何曾全然无辜。
“我身体里的蛊,与你有关麽?”陆羡掌心发了力,勒得芸娘白皙的面容上可见历历分明的青紫色细络。
他突然轻嘲一笑,如果这一切,从来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他存活的前二十年究竟又算什麽。
芸娘的情爱固然廉价轻浮,曾经看来,倒也能觉出几分真心。
可如今,他甚至不敢再问了。
“松······先松开······”,芸娘挣扎着吐出最后一丝气声。
陆羡自知有些偏执过火,旋即先松了手。
“阿羡,你总是这麽聪明。”芸娘倚在榻上,一手抚过自己的颈脖,缓缓开口。
“别说这些。”陆羡转身离得远些,他开始嫌恶这房间里的一切。
“我若告诉你真相,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先说说看。”陆羡平静下来,远远找了另一侧的几案前坐下,并不看她。那股冷冽的上位者的气息又複归回来,仍是他在拿捏眼前这个女人。
“你身体里的蛊,引自我的家乡。”
陆羡似乎已经猜到,只沉声问道,“虫谷?你是虫谷族人?”
“是。”芸娘轻嗽了几声,喉中方才恢複原先的声音,“你身体里的蛊,原是我种下的。”
“你说什麽?!”陆羡压抑着剧烈的愠气,一字一顿的求证。
“我没有办法,阿羡,陆朗强逼我这麽做。入府多年来,他一直派人查我的来历,后来知晓我是虫谷人,便要挟我替他制蛊。天下皆知虫谷人拿捏人心的本事,再兼虫谷之毒,是故从来是敬而远之,如避蝇蛇。从前部族偏安一隅,倒也算各安其事,若来日天下一统,天下人群起之鄙弃,我的族人可还会有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