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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93)



兰山君便道:“不是随意找。”

“若没有碰见大人,我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因有了大人,所以才有这个念头。”

“我只信得过你。”

郁清梧便又忍不住心生出几分希冀来。这般的话,何尝不是一点一点揪着他的心意呢。但他看她,清清白白的眉眼依旧带着那股杀意。

——他曾调侃那是猪兄的功劳,今日便受到了惩罚,倒是把他淩迟了。

可见不能在背后嘲笑人家,就算是一只猪。

如此算起来,他比猪兄更加苦一点。

他自苦一番,再擡头,又见她看他,仍如初见一般。

似是遇故人,却又不是故人。

他苦笑一声:罢了。

到此时,此处,此种地步,他便只有一句话要问了。

好似问出来,他的心就能好受一些。

他轻声问:“为什麽会是我呢?”

“姑娘选我,便多了一路的荆棘。若是选别人,说不得还能安宁一生。”

兰山君就想,这个问题,倒是不用说谎。若是连这个都说谎,那便更加愧对于他了。

她认真道:“说来也怪,我与大人,不知何时开始,似乎……总有牵绊。”

同是蜀州人,却直到十年后生死之间才见过一面。但从那一刻开始,老天便开始为他们两重合了许多宿命。本该是过客的,她却被困在了他的旧宅,于有天光之时,看见了他的劄记。

也算是相伴过吧。

所以她生出嫁给他的心思,愿意与他同行一路,才那麽的自然。

她说,“时日久了,即便总以为是过客,但因有牵绊,便在想起此事的时候,只想到大人。”

她笑了笑,最后道:“如果非要说得更细一些,那就说不出来了。”

但这些,于郁清梧而言已经够了。

他想,他和她,都像是两个爬山涉水的人,因在途中相遇,便有了志同道合。

即便不谈风花雪月,想来这一辈子,只说柴米油盐,也能让沉闷的日子里快活许多。

——就当自己是个太监吧。

太监一辈子,有个知心人就已经极为不易了。

何必要求更多呢?

他就哎了一声,他说,“好啊……那就彼此,约定了。”

——

钱妈妈站在院门口等。

没等到。

钱妈妈站在廊下等。

没等到。

钱妈妈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听,兰山君就出来了。

她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钱妈妈根本不用问就知道事情成了!她双手合十,“天神菩萨!”

兰山君笑着给她行了一礼,“到时候我们要给妈妈送猪头的。”

在蜀州要给媒人送一个猪头做谢礼。

钱妈妈不懂这个,但是她看见了兰山君的欢喜,便还想沾沾里头的喜气。她拍拍兰山君的手,大声道:“我去找他要!”

她欢欢喜喜进门,“郁大人!”

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得意的未来新郎官,结果一瞧,她大吃一惊,“郁大人,你怎麽又变成苦瓜了?”

哦哟哟,苦瓜脸要不得啊。她问,“不是成了麽?你这般神色做什麽?”

郁清梧勉强笑了笑,“我在高兴。”

钱妈妈叹息,“那就笑一笑,你这样,有个词叫什麽来着——就是邬庆川死了。”

郁清梧闷声嗯了一句,“如丧考妣。”

钱妈妈:“对对对。”

她老人家看出些不对劲来,“你到底怎麽了?你说出来,我和老夫人也好给你出主意。”

郁清梧不敢跟人说。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只能说,“我在愁怎麽对她好一些。我如今……如今什麽都没有。”

这倒是个问题。钱妈妈道:“山君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姑娘,此时嫁给你是低嫁。但不要紧,老夫人早替你想好了。”

她笑着道:“老夫人说,她跟山君姑娘投缘,到时候就出钱与她买座宅子和陪嫁一些庄子铺子,等你们成婚之后搬过去,便什麽都有了。”

她安慰的拍拍他的背:“郁大人,榜下捉婿就是这个道理,捉住你,便是想要你将来飞黄腾达的。此时你不好,但我和老夫人都看好你,也知道你将来一定会好,所以才选了你。”

“来日你好了,记住今日她的不离不弃,一定要对她更好啊。”

郁清梧哎了一声。

他说,“我记住了。”

钱妈妈相信他,乐呵呵走了。

兰山君正在跟寿老夫人说此事,“等过几日,就请您过去一趟,跟我母亲说一说。”

寿老夫人笑着问,“怎麽不是明日就去?”

兰山君:“还要给他几日想一想。万一后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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