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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萦右手留下的伤痕不怎麽明显,但是左手掌心却有明晃晃的一条寸长的粉色伤痕。
那几个百姓瞪大眼睛,又敬又畏地打量着姬萦双手的伤疤。
“我虽然废了一只手,但沙魔柯同样也废了一只手。于是换他老子上场,也就是你们说的处月人首领贞芪柯。”
“我用一只手便杀了他。”姬萦笑眯眯道。
那些原本没有敢过来搭话的人,此刻也被吸引着围了过来。包括茶摊老板在内,所有人都在瞩目着姬萦的双手。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的手,足以打消他们一开始因她外表生出的绮念。
无数长短不一的伤痕,包括天坑生活时日日捶打荨麻留下的痕迹,让她的手像是一片拥有漫长历史的土地。
伤痕如同掌纹,遍布她的十指。
其中一人,忍不住当下便抱拳道:“仙姑真是难得的女英雄,让我们这些做男子的,简直自愧不如——”
“我回答完你们的问题了,现在我也想向你们打听一些事。”
几名男人现在对姬萦是敬佩非凡,焉有不应之理?
他们纷纷夸下海口:“仙姑放心!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军营贴出了征兵告示,你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每次路过都能看见大头兵在那里吆喝。”
姬萦便问他们或身边的人不积极响应的原因,有了前面的铺垫,衆人都认为姬萦是个性情中人,遂大胆地向她直抒胸臆——
“兵饷太低了——说实话,比我们在家种田多不了多少,那我何必去冒这个生命危险呢?”
“我家地少,倒是不比你们。但我家三兄弟,两个哥哥都上战场了,家中全靠我一人撑着,怎敢离开?”
“就是啊,我也是本来还有个哥哥,上次天京之战后,便生死不知了……说好的抚恤金也没有收到。”
“再这麽征下去,大夏是真要无人可征了——”
说这话的男人话音未落,就被身旁的人用胳膊肘戳了一下。
“无妨,这些都是閑聊,听过就罢。”姬萦说,“这麽看来,青隽征不到兵,并不完全是兵饷太低的原因。难道只有去外州征召一个办法了吗?”
“现今国内谁不在扩军?外州也无兵可征。”一人说,“大人,你如此关心征兵的事,是有什麽难处吗?”
“是啊,征兵一事,如今已是我在负责。”
闻言,整个茶摊上的人都在为姬萦出主意。姬萦又给了茶摊老板一串铜板,让他给衆人都上茶上瓜子。
衆人七嘴八舌了一阵,一个刚想出主意,马上就被另一个否决。
姬萦也不着急,一边嗑瓜子,一边从他们的话语中寻找灵光。
忽然,有人说道:“青州城内是没什麽人愿意参军的了,不过,三万大山里那麽多脱籍亡户者,为什麽不能抓他们来参军?”
三万大山姬萦知道,就在青州城外,那连绵无尽的山脉被当地人称之为“三万大山”。
然而脱籍亡户者的事情,姬萦却没有听说过。
“什麽是脱籍亡户者?”姬萦问。
说到这个,衆人都热闹了。他们说的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姬萦听了半晌才拼凑出事实:
自狗皇帝登基以来,大夏的赋税一年重过一年,有一些无法承担赋税的青州及周边的农人,走投无路下逃入三万大山,成为脱籍亡户的流民。
他们不上税,也不承担徭役,鲜少见他们迈出大山。
姬萦听得意动,进一步问道:“他们能自给自足了吗?”
“那不能。”马上有人说道,“山里面地形複杂,又无地可种,但是野兽却挺多。每到秋收时节,他们就会下山用野兽皮毛和兽肉交换粮食和生活物资。有专门的商贩子等在城外和他们交易。”
“这商贩子你们有人认识吗?”
有人报上商贩子的名字,姬萦记了下来。
她匆匆回到姬府,等不及谭细细放衙,便让小猴子去给他传话,要他尽快通过密道来府中见她。
拿了姬萦赏的小点心,穿花褂子* 的小猴儿飞快地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谭细细满头细汗地钻出书房的地砖。
“哎哟喂,下官可是向上峰扯了谎才得空赶来的,现在是王八肚子插鸡毛——归心似箭!到底是什麽事情,大人赶紧的说了吧!”
谭细细费力地撑直了白白胖胖的身体,棉花似白软的脸上写满了焦急。那只小猴子攀上了他的肩膀,揪住他的耳朵啃咬。
“庞波你可听说过?是个商贩子,与三万大山里的人有着生意关系。”姬萦开门见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