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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麟没想到连自己都挣不脱姬萦的力量,他以为自己的恼怒隐藏得很好,却不知耳尖的微红已经洩露了他的孩子气。
“只是什麽?”他没好气地问,扔掉了手中的半截竹竿,“你的手分明已好了!”
“我的手是好了,可是——”姬萦笑道,“我正在来月事,非是全盛之时。若天麟兄不介意,我也可现在……”
“不用,不用了!等你好了再说!”
先是疑惑,再是反应过来月事两字的意义,徐天麟的绯红从耳尖瞬间燃遍全脸,他猛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才发现姬萦是什麽洪水猛兽,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了。
姬萦这才扔掉手中的半截锋利竹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你不是他的对手。”她对岳涯说。
“胜负未分,你怎知道?”岳涯不乐意道。
“嘴硬会让你下一回打过徐天麟吗?”姬萦认真问道。
“……”
岳涯沉默半晌,终于放弃了他在凤州无人能敌的骄傲。
先是姬萦,后是沙魔柯,再是徐天麟。
越来越多惊世绝豔的人物出现,而他越发黯淡。
“那我该怎麽办?”他说。
“避开和他单打独斗即可。”姬萦说,“你的长处,非是蛮力。多用你聪明的脑子想想,除了武斗,还有多少种方法能够打败强大的敌人。”
“那是师兄的长处。”
“你也不差。”姬萦笑道,“只是你还未发觉罢了。”
岳涯愣住了,因为姬萦出人意料的评价。
他竟也能与师兄相提并论?
姬萦的话像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死灰。师兄是他的榜样,是楷模,也是他在徐府读书习武时最想战胜的人。
武功倒是轻而易举,但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沙盘对战、姿容仪态……他每一项都输给了师兄。
不是不想赢,只是放弃了还能赢的希望。
不知何时,他习惯了屈于师兄之下。
姬萦看着怔愣的岳涯:“我知道自出凤州之后,你为我考虑了很多,但那是不必要的。”
她像平时那样微微笑着,眼神中却有种不动如山的力量:
“世上不只有徐夙隐那一种人,你不必和他走同一条路。”
姬萦走了,而岳涯还无言地站在庭院里。
秦疾担忧地看着他,而他陷入了排外的沉思。
姬萦说的没错,他的确为她考虑了很多。既有了追随之人,就要为追随之人处处着想——为了避免她也受到异样的目光,自出凤州后,他再无狂放之态,他非是君子,却偏装作君子。
只因他已对姬萦心悦诚服,想要竭力助她实现霸业。
论君子,他做不过师兄。
那麽为何还要在君子之道上执着?
岳涯忽然醍醐灌顶。看向姬萦离去的方向,那里已没了她的影子,但她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却刻在了他的心上。
她的言下之意,他已明白了。
君子已有,而锋刃尚缺。
若手下之人皆是君子,霸业如何可成?
……
第二天天不亮,姬萦就安排秦疾去牙行请苦力,为了把那长满杂草的将军府给重新清理出来。
没想到,一听说是去将军府干活,哪怕给出市场上三倍的价格,也无人敢接这活计。
“没办法,只能我们自己动手了。”秦疾一脸懊丧地回来对姬萦说,“不知道凭我们几个,何年何月才能把那将军府清理出来。”
“我夜里也可以继续干。”江无源说。
“不至于,我们再想想办法。”姬萦说。
三人正在清心苑主院的大厅里思考办法,一大早便不见蹤影的岳涯此时走了进来。
“师父!”秦疾惊讶,“你去哪儿了?”
姬萦和江无源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故而冷静地等着岳涯自己开口。
“借人去了。”岳涯一脸随意,“现在有四五十人在将军府拔草。”
“你去哪儿借的人?”姬萦这才吃了一惊。
“我只是换上女装,在打开的将军府大门里拔了会草,就有许多青州俊杰自告奋勇,派出他们的小厮家丁,免费为我们清理将军府中的杂草和废墟。”
姬萦细细辨认,这才看出岳涯唇上未擦干净的胭脂。她想起了在凤州初见岳涯一身红裙时自己的惊豔,也就不难理解那些失去理智的少年人。
“师父!你太聪明了,你怎麽想出来的?!”秦疾大为震撼,大为敬佩,“你也不跟某说,见外是不?你要是告诉某,某也换上女装陪师父你去借人!”
岳涯不理他,继续说:“将军府中空缺的家具,也有人会重新补上。你们只要再在宰相府住几天,便可搬进将军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