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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找到了臭味的源头。
暗红色的血迹,被木质结构的架子床吸收,化作可疑的花纹,挺过了人为的清理和时间的风化,留在了深色的木头上被数十年后的姬萦看见。
脚步声突然从屋外响起。
姬萦倏然转身,徐夙隐被她反应一惊,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抱歉。我在院外叫了你,但你没听见。”
姬萦见到是他,松了口气,松开了握在剑匣绑带上的手,几步跨出了空气难闻的主卧。
“你怎麽来啦?”
主卧外的院落里承载着阳光,卓然脱俗的徐夙隐站在荒凉破败的将军府里,让府内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听说你选了将军府为府邸,这里经年荒置,我怕你一人手忙脚乱,便来看看。”徐夙隐擡起眼眸,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铁锁,眼神从洞开的主卧里一扫而过,“你既已看过了,还愿住在这里吗?”
“有何不可?”姬萦说,“我又不怕。”
徐夙隐没有说话,他渐渐停下了脚步,看着还在往前大步走去的姬萦。
她的背影,那麽坚强无畏。
无数次,他看着她身陷险境,以命相搏才绝处逢生。
害怕的人,一直都不是她。
“我怕。”
他落寞的声音,几不可闻。
……
府中杂草乱生,无法住人,姬萦当天晚上还是回了宰相府过夜。
敕牒和告身也是这时候送来的。有了这两样东西,姬萦自此便是现任皇帝承认的四品地方官员——虽然是光杆太守一个,但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从此以后,她也可任用低级官员,培植自己的党羽。
只不过,姬萦没想到,当夜给她送敕牒和告身的竟然是徐天麟。
“起来吧。”
姬萦领旨谢恩后,徐天麟收起圣旨,走到躬身听旨的姬萦面前,随意地扶了一把,接着将缠在黑犀牛角轴上的明黄锦带往姬萦手中一塞。
“你的手养得怎麽样了?”
果不其然,徐天麟开口便直奔主题。
姬萦不知道他和其他人如何相处,只知道他似乎没把她当做女人。每次见面,徐天麟都在蠢蠢欲动地想要约战。
带来圣旨的大太监和其他小太监躬着身子一路倒退出前院,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清心苑的大门外。
江无源、秦疾和岳涯此时才从偏院中走出——宣读姬萦的任命旨意,无关人士是要现行回避的。
姬萦不想和他打,徐籍偏爱的小公子,打赢了他不开心,打输了她也不开心。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数数看有没有一百天了?”姬萦故意叫苦道,“这要是伤还没好,一番蛮斗又给折了,我这手还想不想要了?”
“你这怎这麽麻烦,要是个男的,早就伤好了——”
徐天麟紧皱眉头,不满道。
好罢,姬萦收回先前的心里话。他还是把她当女人的,一不如意,就觉得是女人的身份影响如此。
“你实在想打,我陪你打。”岳涯神色不虞,说话也带着刺儿,“你倒是全须全尾,好意思找一个刚在战场上受过重伤的。”
徐天麟面色变得冷厉起来,他那通常在姬萦面前减淡的高傲眼神毫不客气地睨着岳涯。
“你是什麽东西,也配和我打?”
“配与不配,试了就知。”
话音未落,岳涯便抽出腰间的七节鞭向徐天麟袭了过去。
姬萦有心试探徐天麟的实力,一边嘴上劝架,一边脚跟往后边安全地方退去。
“师父!干他爹的!”秦疾也站在一边,为岳涯摇旗助威。
这可不兴啊!
电光石火间,七节鞭节节进攻,岳涯身法如鬼魅忽至,七节鞭扬起淩厉的风声阵阵,徐天麟狼狈躲闪,紫色锦袍上多了几道裂口。
“好啊!不愧是师父!狠狠干他爹!”秦疾激动喊道。
姬萦没那麽乐观——徐天麟连武器都没有拿出,江无源大概也是同样想法,面具下的眼睛露着凝重。
就在她这麽想的时候,徐天麟闪身躲过紧逼的七节鞭,飞身沖至清心苑一角,只见他脚尖灵活一勾,一根纤长的竹竿被挑至空中。他淩空握住,旋即回身扫出长杆。
岳涯连连后退。
看得出来徐天麟是使长武器的能手,普通至极的竹竿在他手中竟然也能虎虎生威,威力非凡。
虽然胜负还未分出,但姬萦已经有了答案。
“都住手!”
竹竿定在半空,像镶嵌进了看不见的石缝里,徐天麟用力一挣,竹竿断裂成了两半,一半在他手中,一半在姬萦手中。
姬萦笑眯眯地放下半空的手。
“天麟兄,都是自己人,何必伤了和气?你想和我打,我不是不愿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