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倒塌。

坎萨坐在菩提木雕刻而成的背椅上支着手百无聊赖地盯着台下所剩无几的样貌形态还算正常的达乌民衆，有点出乎意料，下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些达乌族人，模样也都正常，并没有出现他之前所预想的那样，台下站满了脑袋眼睛全长身上，胳膊大腿反插脖子上的怪物们。

所以这麽看的话除了姜谈以外的那几人还算有些本事，至少成功阻绝了人伥的持续扩大，也不枉他远隔千里替那家伙来这一趟。

不过再继续细想下去坎萨还是觉得有点亏，毕竟那家伙天天说要反抗天道却总是神出鬼没哪儿都找不到他蹤影，要不是这次的确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不然坎萨绝对不会答应那家伙的要求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等着这群还不知何时才会来的“天命之人”。

刚想到这儿坎萨就快被气死了，他发誓，如果那家伙最后没有崩坏四界秩序让天道陨灭的话，那麽谓仙界一衆不辞不让仙绝对第一个站出来抽他龙髓扒他龙鳞，让他这条虚僞贪婪特别不要脸的四脚龙死无葬身之地。

由无妄山金禅树褪下来的菩提木所制成的扶手快被坎萨给揪烂了，望着台下三三两两持续不断走近的达乌民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丝毫没注意身后被锋利的弯鈎钉住左右锁骨与手腕脚踝的季青临已经渐渐醒转了过来。

“大……大祭司？”

季青临是被疼醒的，他只记得昏迷之前跟着几个黑袍人走进了大殿深处，可他才刚进其中一个偏殿的殿门就感觉后脑一疼，然后他就昏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时就被一堆冰冷刺骨的铁链牢牢地套在了这里。

“是你啊。”

坎萨漫不经心地回头，然后亳不意外地看见了浑身上下被铁链洞穿几乎找不到一处好肉的季青临。

“怎麽这麽快就醒了？”

“让我猜猜。”

“难不成是因为太疼了麽？”

骨头被从前往后打断又钉穿，皮肉里外大股大股渗出殷红血液，浑身上下如毒蚁啃咬如豺狼咀嚼疼得差点又一次昏厥的季青临：“……”

有没有可能，眼下这种情况根本用不着猜？

“哎呀哎呀”

坎萨轻笑着摆了摆手。

“忘了现在这状况估计你说一句话都费劲，但又有什麽办法呢，谁叫你运气不好偏偏是他，偌大个四界在这麽近千年间我还从未找到过比他还令我讨厌的家伙。”

“你……到底在说什麽？他是……谁？”

大量冷汗从发丝落到脸颊最后再坠入地面，季青临哑着喉咙竭力忍耐那一抹钻心的疼意，然而弥漫全身无处不在的穿骨之痛几乎就快要了他的半条命。

“你看你，骨头都被钉穿了还瞎动弹什麽呢？乖乖待在这里等着完成献祭难道不好麽？”

“献祭？”

湿散的发丝落在季青临的眉眼间，低垂的额头被汗渍与血渍彻底浸湿，漂亮的眼睛仿佛积起了一层雾，无论看什麽东西都迷蒙不清。

“啧，你的问题真多。”

坎萨的双眸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几分嫌恶，但很快，季青临现在这副浑身髒污处处渗血看样子随时都会死掉的悲惨模样成功地取悦了他。

“虽然你的问题很多。”

“但看到你这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脸被肮髒的血污尽数覆盖，这双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眸子露出脆弱可怜渴望得救的情态时，我刚刚尤其糟糕的心情无疑是好了很多。”

“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如果是……是的话，就赶……赶快去治吧。”

季青临没力气擡头，于是疲倦且费力地听完他说的那一堆奇怪又病态的鬼话后实在忍不住回了他一嘴。

“你说什麽？！”

快出残影的速度，季青临看不清也看不见这个黑袍男子究竟是怎麽做到仅在他话音落地的下一刻就立即钳住了他的脸颊。

“……呃”

季青临难受到干呕。

然而坎萨还在继续钳着他的双颊将他往前拉，蛮横且强硬的铁链当然不会给季青临逃脱的机会，于是本就从身前钉进去的锁链自然地将季青临的两侧锁骨贯得更深也更重。

不仅疼，这下季青临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很明显这个黑袍人并不打算收着力气也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冷风灌进喉咙激得他咳出眼泪，下巴脱臼，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疼。

季青临的惨状显然又让坎萨愉悦不少，不过手背上沾到的几滴汗水又让他皱起了眉头，于是很快的，他又放开了攥压季青临双颊的指节。

“明明只是个转世怎麽也这麽不会说话，虽然语气不对，但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居然都一模一样，看来我这一趟还真没白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