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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魄(125)
作者:一曲昭白 阅读记录
“夜晚是滋生罪恶的温床,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为保护自己的清白绝不能在夜晚出门。”
明闻屿神色不明地说出了缈幽城没有公之于衆的却是所有女子默认的“隐藏规矩”。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场大婚从头到尾最多就只有两人参与,新娘和新郎官?”
“对。”
但并不是只有这场大婚才是如此,準确来说,应该是活在缈幽城每一个角落的每一个女子所接受的婚姻都是如此。
没有亲朋同贺好友相祝,没有红莲并蒂琴瑟乐鼓,不知夫婿不晓余生,嫁人即是终点,哪管结局是否圆满。
姜谈敛了敛悲色啓唇道:
“接下来该怎麽做,继续等待?”
明闻屿却摇了摇头看向白府空无一人的水塘,水塘边种着数棵或结着花苞或已然开放的暗香海棠。
“姜姑娘可还记得当初漱貍留下的那行字?”
“那行字?”
姜谈怔了怔道:
“杀,不破;戾,不破;死,即入循环?”
“不。”
明闻屿双眸不自觉沉沉向下。
“是那句。”
“迷之一字深深浅浅解之甚繁,唯深陷其中感真情见真心明真|理方或有解。”
究竟如何破局,其实漱貍早已给出了答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始至终他们都只作为旁观者慢慢了解缈幽城的规则与秩序,可不凑巧的是,若不感真情又从何而谈见真心明真|理?漱貍简单而又直白地告诉他们,只有真正成为当局者将自己的悲与欢苦与乐融入无处不在的规矩中才有可能解开这场无形的棋局。
黑或白,你执哪一子?
哪子都不选,我非得把棋盘掀了!
记忆
姜谈走在白府后院通往白珞音的房间路上。
“白珞音会被董公子淹死在后院的缸里。”
明闻屿不带感情的陈述还回蕩在姜谈的耳边。
“为什麽?”
姜谈问他也在问自己。
“不知道。”
明闻屿思索良久才继续缓缓道:“加上今天这一回, 我已经进入第三十三重门阙足足七次了,这七次里的很多时候我都会不约而同産生几分恍惚。”
“恍惚?”
姜谈不解。
“没错,因为我总觉得这一路我们所见到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又一个看似完整却无比错乱的片段。”
“七次经历, 每一回都在重複这三天发生的故事,入城考试也好,与漱貍对战也罢,它们都是零零散散拼凑而成的碎片, 其实仔细想想, 缈幽城实在有太多地方都显得太过荒谬了,尤其是这完全找不出规律的时间流速,它实在显得太过随意,就好像它才是缈幽城里最不守“规矩”的东西。”
“不仅如此。”
许久未曾开口的季青临接着补充道:
“这场所谓的大婚看起来也格外荒诞不经,“非女子不得入城”的地方竟没有一个女子会对新郎官的身份感到好奇,她们就像是特意引导我们进入下一个关卡的“工具人”, 按部就班地完成指令, 没有自我思考的意识与能力, 因而自动认为一场婚礼只需要新娘与新郎官到场即可。”
“所以说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南羡溪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而且你们不觉得这种除了用生硬的逻辑强行运行荒诞的规则, 只摆画面不求合理很像什麽东西吗?”
“是梦!”
任南禹大手一拍应声答道。
“不。”
姜谈却很快否定道。
荒诞离奇,一个接着一个断断续续的细碎片段,的确很像一场怪诞的幻梦, 不, 噩梦。
可姜谈很清楚,若只是梦境,当初她覆手折断的那条属于白珞音与那只花貍猫的血线根本就不可能晃动地如此剧烈。唯一有着生命力的血线, 从那时她就知道了, 强烈到令她的心头都为之一颤的悲凉,如被鹅毛大雪覆盖口鼻慢慢停止呼吸的无助与无力。
姜谈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折断那条血线究竟是为了什麽。
一个心向光明却身陷泥泞的女子正在一步步走向世人早已给她安排好的宿命, 她的身前系着一根无形却散发着恶臭的粗长血线,每后退一步血线便陷进她身体一分。已经走到现在了,姜谈能看见她的满身鲜血遍体鳞伤,也能懂她的心存希冀苦苦坚持。
何谓深陷?
大抵终点太远行路太累,乌黑发臭的淤泥已然漫过半膝,前方嵌进血肉的长线还在接连施力。
走不走,往哪儿走?
白珞音不明白,所以她选择了等待。
但姜谈不一样,她从不等待。
所以这个人,她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