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手没能缩回，还被握的更紧了。

不是被龙缠绕的模样，而是手指交握，互相摩擦，缱绻亲昵。

她呆呆的看着季阡将她的手握于手心，拇指并食指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后竟放在了自己唇上。

季阡——不，应该说是龙，牢牢盯着她，视线如同火烧一般。

“是人也好，龙也好，都不许离开我，知。”

季阡强硬的说下这句话。

掌心湿漉漉的，全是他喷出的热气，还有些痒，他竟伸了舌头。

作为表兄的心思，她曾有短暂的感觉到——可那是因为他是人。

而作为龙，她一直觉得龙是对她有依赖的，就像她一直思念着龙一样。

可人和龙是不同的。

应该说是人和龙的思念是不同的，怎能混为一谈。

哪怕龙与季阡其实是同一个人。

龙不该会有季阡那样的心思才对。就算有，也不是一个意思。

一定是因为龙变成人以后，受到了人的影响。

好似看出了她的想法，季阡动了动，原本靠坐在床边的人起身撩上衣摆，半跪在她面前，高了她半个头的人跪坐下来，与她平视。

——他想看她的神情。

裴知蓝动了动手指，视线飘忽了一下，又很快看向他。

心里竟有一丝恐慌。

这恐慌感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她不该因为失而複得的小龙而欢喜吗？

她在怕什麽？

如今有了错误认知的是龙，她该矫正他的想法才对，她怎麽能逃避呢......

想到这里，裴知蓝强迫自己看向季阡。

然而龙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裴知蓝心跳停了一瞬。

“我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你。知，我喜欢你。”

哪怕刚才已经在心里轮定龙不懂人类的感情，只是被人影响，可当龙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跳还是因此而停滞又变快。

她飞快移开视线。

她要对龙说，龙和人的感情是不同的。

他只是因为当了二十年的人而被影响了，实际上他还是龙，还会变回龙。

可现在说这句话的是化为人形的龙，是季阡。

她竟没办法说出口，只愣愣的坐在床边，由着人握住双手。

他没有强迫她与她对视，只固执的一句句说着。

“知，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在九天的每一天我都喜欢你。”

这话太过直白。

直白到她想曲解都不行。

“我好喜欢你。”

龙想说更多，可看着眼前人渐渐发白的神色，他缓下了语气——她如今还无法接受。

时间已过去了两千年。

她没有忘记他，他就应该知足了。

可心里仍然希望她能够给予他一点回应。

裴知蓝抽回手，“.......阡，或许，是凡间的情爱影响了你。”

她偏着头，没有去看龙的眼神。

“知，你想说是作为人类的‘季阡’影响了龙的我吗？”

龙低声笑了笑，“你错了。应该是，不管是龙的我，还是人的我，对你的心思都是同样的。我就是我，人是我，龙也是我。我都喜欢你。”

“只喜欢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现在，你要想的是，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你喜欢是龙的我，还是是人的我？”

爱不爱，喜欢不喜欢。

她从没有思考过这一点。

她......

感情这种事情，千年万年，她看过人间太多，要说感慨，有，却不多，因为她无法等同的去思考去感受。只会觉得陷入情感中的人有太多身不由己。

有的明明相爱却不肯说。

有的明明不爱，却偏要在一起。

.......

甚至有时候她都分不清，那些人是恨还是爱。

可如今，龙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她。

他问她，爱不爱他。

她从不曾想过。

爱有一天，也会降临在她的头上吗？

不知不觉，她的想法已经慢慢与最开始的猜测相背离。

龙一直看着她。

“知，你是神女。你曾经需要守护凡人，所以你无法去爱人。”

“但现在，凡间已经不需要你守护了。你可以爱任何一个人。”

比如他。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季阡。

如果说，曾经的龙是不谙世事，说话不合常理。

现在的龙，却是经过凡间的洗礼。

虽然出口的话仍是那般固执张狂，可偏偏让她无法接招。

“阡你不懂......”

她只干巴巴的说了半句，就被季阡拉住手往自己怀里带，他将她压在胸膛上，摸着她脑后的发，龙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如一堵墙，密不透风，困住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