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从神色无波，只一个眼神便叫萧玉害怕地低下头不敢再言，心中却是不服气。

“她能有今日，是她自己足够好。”

旁人引荐，她若没有真才实学，走不到今日位置。卫国公夫人敢引荐她入宫，自是信得过她为人，愿意为她作保。

萧云从望着远去的牛车，微微叹了一息，转头看向周萝：“你果真想要入宫？”

周萝点头，“我这次来京，已经和父兄决裂，没有退路，不能衣锦还乡，就只能客死长安。”

萧云从颔首，心中有了主意。

周萝心思敏捷，亦有些才情，处事比萧玉周全稳当，若真能入宫做了圣上嫔御，将来对归义侯府，多少有些好处。

···

初七日，苏鸾儿带女儿入宫贺韦贤妃生辰。

皇后早年生産之后，落下了病根，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宫闱内院大小诸事，多由韦贤妃操持，因此她的生辰要比旁的宫妃盛大些，四品以上的百官命妇都在邀请之列。

入席之后，苏鸾儿与窦家诸位嫂嫂一道去对韦贤妃道贺。

韦贤妃喜欢小夭，便留母女俩多说了一会儿话。

“苏姐姐。”

说话间，听有人这样唤了一句。

苏鸾儿循声望去，见是周萝站在不远处，正殷殷同她打招呼。

方才席上，她听萧云从对旁人介绍，言萧玉和周萝都是自家妹妹。

韦贤妃看着周萝面生，问苏鸾儿道：“你认识？”

苏鸾儿微微颔首，说是檀山坞的乡亲。

周萝见苏鸾儿只是微笑，并不叫她过去，便愈加热络地喊着“苏姐姐”，擡步朝这边走来。

“苏姐姐，您不记得我了麽，我是周萝呀。”

还未走近韦贤妃跟前，周萝被宫婢拦下，她便又急切地对苏鸾儿辩解，惹来许多目光，连圣上和几个朝官都朝这厢望来。

“叫她过来。”韦贤妃挥退宫婢。

周萝施礼谢恩，望一眼苏鸾儿，忽然眼眶一红，竟有些感伤，“苏姐姐，我真羡慕您，您知道的，我一直想效仿您，做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

苏鸾儿猜到她的意图，忙对韦贤妃作辞，“民妇先告退了。”

周萝见苏鸾儿要走，突然在韦贤妃面前跪下，道：“娘娘，我听说苏姐姐在宫中任教，可否也让我来做医女，我之前在家中跟着苏姐姐学过一些皮毛，受益匪浅，想跟着她继续学，可是我听说宫里规矩严，怕不能收我，请您通融。”

她言辞恳切，真心实意，说到了这份上，苏鸾儿就算不想帮忙，也不能故意掣肘，但她也不想让韦贤妃作难，毕竟放人进宫，韦贤妃是要担责的。

忖度片刻，苏鸾儿悄悄对女儿说了句话，小夭便朝圣上跑去。

不一会儿，圣上就被小夭拽着来到了跟前，黎烨亦跟随其后。

苏鸾儿跪下见礼，并不多说，只对周萝望了一眼。

周萝是个聪明人，明白苏鸾儿目中深意，对圣上行过礼，又朝黎烨望，“恩公，您怎麽也在这里？”

黎烨愣住，细瞧周萝一眼，才记起她来，淡然“嗯”了声，再无他话，只是微微垂眸看着苏鸾儿。

圣上疑惑地看向黎烨，“恩公？”

不等黎烨说话，周萝便兀自说起黎烨救命之恩，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便说了想入宫做医女的事。

圣上听罢，看向韦贤妃。

韦贤妃笑道：“臣妾今日生辰，圣上就容臣妾歇一歇，这事，您定吧。”

圣上哈哈笑了声，又去打量周萝。

“你怕不知入宫做了医女，就再难出去了，你可不是苏博士，不能如她那般来去自如。”圣上说道。

周萝不敢擡头望圣上，软声说：“民女既入了宫，自然就要守宫里的规矩。”

圣上“唔”了声，颇有深意地又去看她，过了会儿，複看向苏鸾儿，心有盘算。

黎烨明白圣上所虑，在旁补充道：“听说，她是归义侯的义妹。”和苏鸾儿并无什麽关系。

圣上微微一愣，原来出自归义侯府，想了想，答应了。

这事说定，圣上正要离去，想到一事，又扭过头来看着苏鸾儿，再看看小夭，複看向黎烨。

除夕那晚，他绝不相信黎烨和苏鸾儿会清白无事，但他们现在，这相见不识的模样……难道黎烨还没把人哄好？

圣上有时对这位堂兄，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恨他为了一个女郎倔犟至此，也恨他迟迟搞不定区区一个女郎。

“小夭，过来，皇叔父带你去打马球。”圣上决定帮堂兄一把。

小夭对什麽事都新奇，自是满口应好，就要朝圣上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