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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儿。
结界看起来依旧没什麽反应。
池蓁蓁踟蹰片刻,又丢了个石子上去。
这下,本来无形的结界终于显形,石子触碰到的地方,撞出水波纹一般的圈圈涟漪。
眨眼间,那颗小石子毫无声息地化成了齑粉。
池蓁蓁:“……”
她颓然败下阵来,坐到秋千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恰好,正此时,不速之客悄然出现。
“叹什麽气?”
说话功夫,玄月人已经站到池蓁蓁身后,弯下腰,若无其事地撩起了她绸缎似的长发。
池蓁蓁早已习惯被他摆弄,因而,也并未挣扎,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恹恹道:“无趣。”
玄月没作声。
见他不接茬,池蓁蓁莫可奈何,只好突兀地调转话题,“……神君,你晨起去了何处?”
玄月淡声答道:“处理一些棘手的事。”
说着,他手上动作未停,熟稔地给池蓁蓁束了发,又在她耳边的发辫上系上了红色绸带。
发带尾端很长,随着池蓁蓁的动作飘飘蕩蕩,像是乘风欲去的云端仙子。
玄月松开手,端详片刻。
眼光微闪,嘴角拉出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弧度,似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只可惜,池蓁蓁却没这麽好的心情,亦无心欣赏自己的模样。
她急不可耐地扭过头。
眉间难以抑制地露出一抹焦色。
“……什麽棘手之事?”
两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对。
玄月已然敛起表情,恢複了惯常的清冷淡漠。
他没说话。
但只言片语下,却也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若是说最近能什麽棘手的事,泰半与尹祁在魔界搅弄风雨有关。
明知如此,在玄月默认般的表现里,池蓁蓁的心还是揪成了一团。
她捏了捏手指,声音有些干涩,追问道:“……我义父如何了?”
闻言,玄月轻嘲似的地“啧”了一声。
池蓁蓁:“……”
这又是何意?
事实上,与玄月相处这段日子后,她现在愈发觉得,果然还是晏知月比较可爱。
虽然两人明明就是一个人……但,如果当初越阳山时那个是玄月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动将他带去妖界陪伴自己的念头的!
玄月还不知道自己隐隐遭受了嫌弃,只是继续看着池蓁蓁,一派好整以暇的淡然模样。
顿了顿,他又倏地伸出手,轻轻捏下了她的耳垂。
池蓁蓁晨起就出来打探情况,脸上未施粉黛,连头发也是玄月帮忙束的。
自然,她也没功夫戴耳饰。
只是,玄月却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对珍珠耳珰,趁着她愣神,已经轻描淡写地穿进了她的耳孔中。
他看了又看,总算觉得顺眼了些,自顾自地颔首。
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应奇激发了凡间的数个魔阵,试图用魔气污染九州。”
池蓁蓁一愣,“魔阵?云家那种吗?”
玄月:“差不多。只是阵法作用不同。”
云府底下那个魔阵,是用来吸食云落城的灵气、化为己用。
但尹祁如今在弄的阵法,却是用来释放魔气,污染凡人的精神。
待得魔气漫布,届时,所有人都会变得暴躁易怒,被魔族利用,直至互相残杀。
池蓁蓁没再多问。
只是在心底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尹祁与天道秩序的矛盾已然无法化解,只能如此一路滑向深渊,你死我活。
池蓁蓁作为一个旁观者,未曾亲历过千年前的钟山之祸,也因为未曾见过自己的娘亲、很难感受到绵长的丧母之痛,便很难明确地站在尹祁那一边。
孰是孰非,她自己都摇摆不定,更无法说清谁是正义那一方。
她承认,她是个没有什麽远大志向的小妖,时常胆小懦弱,且安于现状。
偶尔,会对旁人心怀怜悯。
但涉及自身,却还是站在利于自己的角度评判,堪称自私劣性。
她不想尹祁为了什麽颠覆三界的大业丧命。
但也不能助他将九州搞得生灵涂炭。
只能这麽浑浑噩噩下去,尽量不闻不问。
知道义父还活着,就能松口气,继续捂住耳朵装聋作哑。
停顿片刻。
池蓁蓁见玄月的目光尚未转开,才讪讪地“哦”了一声。
接着,她回过脸,坐正了身子,不再费劲地望着身后之人。
脚尖点了点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蕩起秋千。
玄月心下冷嗤。
他如何能猜不到池蓁蓁内心所想,只是见她可怜兮兮眨着眼的模样,到底是一次又一次动摇,这才将她想听之事轻描淡写地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