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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尹祁破了千年封印,旁人想连窥探里头的情形,都是极难的。
谁曾想,会闹到如今这般地步呢。
……
此刻,是池蓁蓁第二次看到魔界景象,但心下依旧惴惴,手指也不自觉微微发颤。
淩寒声那只探出鼎口的手,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因而,面对水镜,她半阖着眼,拼命调整气息,却迟迟未能睁开眼。
停顿须臾功夫,玄月从背后搂着池蓁蓁的腰,整个人贴上来,密密实实地揽住她。
“……别怕。”
他握住她的手,淡声道,“里面什麽都没有。”
“真的吗?”
如此反问着,池蓁蓁眼睫抖动了许久,才偷偷睁开,飞快瞥了一眼面前的水镜。
水镜之中,依旧是乌压压的天。
只不过,这回没有血月,也没有黑色雨幕,唯余凄冷的月光高悬半空,少了许多阴森恐怖感。
自然,也没有那只取人性命的青铜鼎。
池蓁蓁松了口气,几乎瘫软在玄月怀中。
这麽看来,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淩寒声了。
但现下,还有更紧要的事。
池蓁蓁反手攥住玄月的手指,轻声问道:“……只是这般景色,神君,你如何证明我义父是那什劳子魔尊呢?”
玄月垂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倏地伸出手,朝那水镜轻轻一点。
那水镜里好似真的有水,泛起丝丝涟漪,顷刻间,已然换了景象。
乌沉的天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枯败的树,与咫尺外的一座庙宇。
庙宇不是九州常见的形制,从外头看,通体纯黑,无门无窗,如同坟冢。
模样诡异古怪不说,甚至,还有魔气从中四散而开,邪气满满。
玄月问池蓁蓁:“感觉到了吗?”
池蓁蓁:“……”
玄月:“应奇的气息,虽掺杂了魔气,你应该也认得出。”
话音刚落,水镜已经被陡然出现的强烈魔气震了个粉碎!
剎那,黑色庙宇、连同尹祁的气息,一同彻底消失。
玄月收了破碎的水镜残片,平声解释道:“他发现我们了。”
若不是池蓁蓁执意要看,玄月不会费心用灵力将水镜放入魔界裂隙之中——若不是如此,单凭水镜之效,根本无法传递魔气,叫她好感知到。
但这麽一来,以应奇入魔后、如此快速修炼至魔尊的实力,不过眨眼间,便已然察觉到异样。
甚至无需他出手,单凭浓郁的魔气,即可污染神域之物。
池蓁蓁倒是没想这麽多。
毕竟,在短短那麽数日里,她受到了各种沖击不说,也被迫了解了三界之内的许多事。
如魔界神域之类的,全都是她曾经毫无涉猎的存在。
本就是一无所知,自是无力细想。
她只是有些扼腕。
若是早知道玄月这水镜会被义父察觉,她刚刚就该做点什麽,好叫尹祁知道她在这里,快点想办法来救她才是。
只是……尹祁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知道了也不想管她、不想因她耽搁自己的大计呢?
池蓁蓁若有所思地蹙起眉。
毫无疑问,尹祁隐藏了千年的身份,还是在她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一瞬间,池蓁蓁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一个笑话。
她自以为的家人、亲眷,从来都只是她自以为的而已。
细细想来,尹祁不是早就说过麽,他会将她和淩寒声带在身边,是因为他为他们算过卦,知晓他们未来对他会有所助益。
妖族皆知,妖王精通占蔔之术,甚可窥天意。
现在,淩寒声成了尹祁祭鼎的祭品,为他开啓了魔界封印。自己则是被他操控,顺顺利利把龙渊剑毁,再将晏知月这个“意外”除掉。
如此说来,她是不是已经没有用处了?
应当已经变成弃子了吧。
尹祁怎麽还会想着费劲来找她呢。
……
池蓁蓁虽微微垂着头,但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依旧悉数落入了玄月眼中。
玄月怎麽会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扯了扯唇角,淡声道:“下等的魔族,不可能进入神域之中。别妄想了。”
池蓁蓁:“……”
她低眉顺眼,语气同样轻描淡写:“我也是下等的妖族,神君不若也快些赶我离开。”
玄月薄唇轻轻一抿,虽表情未变,眼神却明显沉了下去。
他开口叫她的名字:“池蓁蓁。”
语气有些微妙的意味深长。
池蓁蓁指尖条件反射般地抖了一下:“……”
玄月:“既是神君的夫人,如何谈得上等下等?九州百姓素来以神为尊,你也不是没去过寺庙,倒是一点没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