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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般行事,对双方来说,都极具危险性。
不说一个不慎、池蓁蓁难以接纳,或有爆体而亡的风险,单单说晏知月自己,拆魂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将陷入虚弱中。
魔族封印之事已然迫在眉睫,不知道何时就会有千万魔族从地底钻出来,开始祸乱九州。
这会儿,实在不是冒险行事的好时机啊!
偏偏,晏知月却似乎什麽都不在意,面无表情。
一如往常在扶玉峰喝茶的模样,毫无痛苦纠结之色。
白雾散开,他还在往池蓁蓁的灵体中过渡神力。
然而,衆目睽睽之下,下一瞬,白狐的利爪却骤然穿透了晏知月的胸口!
“……”
“……”
“师兄!”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
山门处沸腾起来。
“知月师兄这是被白狐杀了?”
“不可能吧,师兄身上有神器护体……”
“可、可是……他正在拆魂,神器应该已经离体了吧……”
“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
七嘴八舌的人有很多,但大家都不曾见过这番情形,面面相觑中,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直到此刻,晏知月好像才从变故中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看着被自己捧在臂上的白狐,“蓁蓁?”
狐妖早就失去了神智,只依着本能行事,压根听不见、也不愿意听任何声音。
它的瞳孔变成了若隐若现的金色,恶狠狠地龇着牙,一点都看不出池蓁蓁人身时娇俏的少女情态。
但纵然如此,它应当也是白狐中极为漂亮的那一只。
只是,此情此景之下,旁人无暇欣赏罢了。
倏忽间,晏知月的脸色已经悄然灰败下去,只觉得五髒六腑都飞速灼烧起来。
他垂眸,望向自己胸口处。
那里有个大洞,掩盖了原本皮肤上的旧伤疤。
白狐的爪子还停留洞中,迟迟未曾收回。
不知什麽时候起,它的掌中多了一样物什。
细细看来,似乎是一枚赤色玉佩。
白狐将玉佩放到了晏知月胸口的洞中。
脱手那一刻,洞周围的血肉悉数被玉佩吸入其中。
玉佩的色泽也变得越来越红。
晏知月眼眸彻底黯淡下来。
这应当是一枚魔器。
邪魔一道,素来剑走偏锋不择手段,手中的法器也多为害人而制,有违正道法则。像是先前见识过的那个魔阵,便是不惜以人命为代价,也要达成所愿。
而池蓁蓁手中这一枚玉佩,看起来,不仅仅能吸食血肉,还能吸食神魂。
她选在这时动手,就是算準了晏知月为护她,到此刻,定是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抵挡。
加上他自行拆魂,使得神器碎片对他身体的保护作用失效。
池蓁蓁不仅仅是想杀了他。
她是要他神魂尽灭、魂飞魄散,从此湮灭于三界之中!
晏知月五髒六腑都在抽痛,感受着灵肉被撕扯的感觉,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池蓁蓁。”
开口的声音已然嘶哑万分,不複往日戛玉敲冰那般清澈动听。
只可惜,白狐失了神智,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明白。
她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晏知月胸口中的玉佩。
定定注视着它一点一滴长进晏知月的身体之中,将晏知月的骨与血、灵与肉吞噬殆尽。
……
神器之力逐渐消失,白雾悉数散开。
人群中,“莫如山”仰头看着一人一妖,看到他们俩从半空掉下来之后,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
摇铃声歇,操控池蓁蓁的力量开始减弱。
白狐金瞳眨了眨,愕然睁大了眼睛,倏地变回了人身。
红衣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晏知月,又愣愣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晏知月……”
她刚刚在做什麽?
她做了什麽?
面前,晏知月的气息摇摇晃晃,像是马上就要消散了一样。
唯有一双漂亮而淡漠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在执拗地等待一句审判。
灵器的控制效果尚未完全消失,池蓁蓁脑中混沌一片。
她想去握晏知月的手。
想去将那枚玉佩从他胸口拿出来。
可是,指腹颤动过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她回过头,心惊胆战地在剑宗弟子中寻找尹祁的身影。
义父、义父、义父。
这是你想要做的事吗?
……
身体与意识齐齐消散前的那一瞬间,晏知月想到了从前。
那会儿,池蓁蓁还是个白兔精,口口声声地说着喜欢他,在秘境中,将自己背上的皮剥下来,给他做了御寒的围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