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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璇。
近日波折丛生, 池蓁蓁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骤然听闻,表情免不了一僵。
她是眼睁睁看着珠璇被淩寒声拧断了脖子的。
当时,珠璇面目狰狞, 看起来死不瞑目。
为何如此?
是因为不甘就此死在柴房里、还是因为没能将池蓁蓁的真面目告诉晏知月呢?
珠璇听到了那狐妖的话,知道了池蓁蓁的真实身份, 意图破坏她的计划。
淩寒声说她留不得。
事实上, 淩寒声也只是个半大少年。下手时,却丝毫不见怜悯之意, 狠辣无比。
池蓁蓁是看不惯他这般做派的。
但说到底, 总归是在为自己的不小心善后。
这笔账, 也阖该算在自己头上。
现在被晏知月追究起来, 池蓁蓁无话可辨, 默默拧过脖子, 明显是拒绝回答的动作。
她这样,晏知月顿时便心下了然。
他微微拢起眉。
本就是比女子更美的长相模样,无论是冷淡还是恼怒,都仿佛水墨画中浸出来的轻薄笔触,一笔一划, 叫人不自觉生出了想用指尖细细描摹之心。
顿了顿, 晏知月慢声开口:“即如此, 你自去惩戒堂领二十鞭吧。”
池蓁蓁愣住了, 好半天才问道:“这是什麽意思?”
晏知月:“山主没有在你身上探查到珠璇的血气,可见此事并非你亲自动手。小小惩戒以示警醒, 往后切不可如此行事。随意杀人,那贯是妖物所为, 为人不齿。”
“……”
他竟然打算将此事随意瞒过!
珠璇可是山主的女儿!
纵使池蓁蓁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晏知月,到底还是吃了一惊。
珠璇虽是他一同长大的师妹, 在他眼里,大抵也与旁人无异,只是普世之中因机缘而存在的普通人。即使是死了,也是因为她天生注定的命运所致,并不必太过为此悲伤,更不会叫罪魁祸首偿命。
应该说,果真是上神转生吗?
神才不会对任何人事物産生恻隐之心。
晏知月心底当是不在乎任何人的。
所做的一切,无论是修炼也好、杀妖除魔也好,自始至终,只是为了维护天道安排下三界的正常秩序,让所有族类都运转在注定的位置上,不被任何有心之人破坏。
唯有此,才是他的无上大道。
……招惹了这样的人,将自己变成了那个对方眼中的“不同之人”,往后真的还能全身而退吗?
池蓁蓁被自己这个突生的念头搅得惴惴不安,坐起身,睁大眼睛瞧着他,“你不打算把我交给你们山主吗?他失了爱女,定不会善罢甘休。”
晏知月一袭白衣,超然出尘,语气自然也是一如既往地淡:“既是吾妻,那自当由我处置。”
池蓁蓁t勉强地笑了一下,“可惜我不是人,也永远不会在乎凡人对我‘齿与不齿’。若是那山主定要来寻仇,我会将他一同除去。”
言下之意,她不会去惩戒堂受训,更不会改变自己。
他不必在她身上费心。
闻言,晏知月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有教无类。”
池蓁蓁:“……”
-
晏知月回山这件事,在剑宗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仅仅只是因为回山。
更重要的是,他失了龙渊剑、断了仙骨,但却又吞噬了新的神器碎片。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的机缘会是什麽。
那麽,眼下这般情况,晏知月还能继任剑宗宗主吗?
宗内弟子们免不了议论纷纷。
言语中皆是带上了怜悯。
除此之外,晏知月还带回了宫雪叛变、在为妖族做事的消息。
宫雪虽不如晏知月在宗内地位超然,是所有人公认的宗门第一大师兄,天纵奇才,但她向来勤勉,硬生生将剑术练了出来,也算是女弟子中的第一人。
为人说不上十分热心,却并不冷硬,也没有珠璇那般娇纵。
若是宗内弟子向她请教、或是拜托她帮忙,如非有要紧事,她一般极少会拒绝。
况且,她还是老宗主的弟子,从小便养在山内。
如此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变成妖族的走狗呢?
想不明白,自然就会成为话题。
扶玉峰的客人一波一波,接踵而至。
一连数日都不得停歇。
晏知月清楚,师弟师妹们都是借着同他见礼的幌子、前来打探消息的。
宗门又不是九州世家,需要讲究繁複的礼数。
弟子出山历练是常有的事,何须次次都问候见礼?
他想着他们年纪尚小,心下惶惶,便也多了几分耐心。虽然没有透露什麽内情,到底是没有将人拉来训一顿,只是平淡地示意他们可以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