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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天潢贵胄们的跌宕起伏, 都与他们无关。
晏知月要守护的“道”,大抵就是这般祥和的九州凡间。
如果他真是所谓的神君玄月, 这倒也符合神明庇护人间的初衷。
思及此, 池蓁蓁心下怅然,等到晏知月快要将她带出京城后, 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
闻言, 晏知月停下脚步, 转过身, 默不作声地瞧着池蓁蓁。
他的眼眸依旧是淡淡的金色, 感觉十分陌生, 且很难从其中窥见什麽波澜。
陡然间,池蓁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为晏知月得罪了自己最重要的义父。
往后又该如何面对尹祁呢?
还有,温月怎麽办?
池蓁蓁越想越觉得难以破局,心中欲哭无泪,不由自主之下, 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
晏知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金色眼眸倏地变得混沌了几分, 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不喜。
他攥紧了池蓁蓁的手腕, “回越阳山。”
池蓁蓁愣了愣。
晏知月:“回越阳山,无人可以再寻得到你。”
在池蓁蓁从窗台消失过后没多久, 晏知月独自一人待了会儿,一缕风拂过眉梢眼角, 突然就想通了。
既然池蓁蓁对他满嘴欺骗,那就应当为之承担后果。
在越阳山里养一只狐妖, 虽然出格,却是个最好的方法。
护山大阵中,没有人能再将她带走。
她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誓言。
永远地陪着他。
哪怕是一只与剑宗不共戴天的妖邪。
晏知月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什麽问题,特别是在经历过新一轮幻境之后,他愈发确定,池蓁蓁这狐妖,擅魅,习惯了花言巧语,叫他爱她,自己却又能随意地背叛他欺骗他抛弃他。
她随意散漫,应当受到规训。
……
池蓁蓁不明白,为何几个时辰前,晏知月还是冷言冷语的模样,转眼却突然又变了主意,自作主张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决定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又问一次:“你是谁?你是玄月吗?”
按照尹祁所言,凡人之躯压根无法吞噬上古神君血肉铸成的神器碎片。但晏知月却好好地站在这里,没有爆体而亡,那他定然就不是凡人。
泰半,他便是玄月的转世。
因为他本就是神器的主人,所以少年时便能炼化琉璃灯的碎片,而今又破了神器幻境,还随意地吞噬了另一块碎片。
晏知月停顿了一下,眼睫翕动,盖住一半金色,“我不知道。”
他被迫和那块碎片融合时,虽睁不开眼,耳边却能清楚地听到禁制之外的声音。
池蓁蓁的义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晏知月不知道什麽千年前的往事,他从生来便是晏知月,越阳山剑宗宗主之子,是人人称赞的天纵奇才。双亲离世后,依旧按部就班地修炼,从未行差踏错。
短短十九年来,唯一一次偏离轨道,就是池蓁蓁的出现。
他一个人,这麽多年,从来没有觉得孤独过。
但池蓁蓁从天而降,说她害怕、说她孤单、说要与他作伴,才让他也从漫漫大道中,从杀戮中,尝出了几分寂寥意味。
晏知月破了自己炼化龙渊剑时的誓言,爱上了一只兔精,又重新立下了更重的血誓,成为了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然后,他就被池蓁蓁用谎言从云端拽下,狠狠地踩进泥里,将他的所有情动踩得粉碎。
晏知月捏了捏手指,屏息,“倒是你那义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到尹祁的名字,池蓁蓁猛然擡头,诧异地看向他。
“怎麽了?”
她问道。
晏知月不喜欢池蓁蓁为旁人露出如此戒备之色,当即蹙了蹙眉,冷嗤一声,“怎麽?问都不能问了?”
“……”
池蓁蓁不说话。
晏知月心下愈发不悦:“你可知,他将我父母残害之事?”
他看得出,池蓁蓁对尹祁的依赖货真价实,不是对自己那样装腔作势的做作。
哪怕她沖着尹祁下跪求饶,依仗的、似乎也是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感情。
晏知月对池蓁蓁说过父母被杀害的往事。
但却对池蓁蓁真实的过往一无所知。
想到这点,他又觉得将她关在越阳山内还不足够,应当将她直接圈在扶玉峰内,哪里都不準去,每天仔仔细细地把她身上所有的秘密、全部对自己据实已告,才算是完。
“……”
事实上,在晏知月第一次说,他父母皆死于一个蒙面大妖手下时,池蓁蓁就猜到了始作俑者是尹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