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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绳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应当是戴了许久的贴身之物。
“这是何意?”
晏知月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这只铃铛乃是护心符的碎片,融了之后请人打造而成。当年在战场上,便是此物护住了我一命,挡住了飞来的暗箭,对臣来说意义非凡,就当作是定情信物吧。”
“……是胸口那道疤吗?”
池蓁蓁摸了摸他的胸口。
刚才她已经发现了,晏知月胸口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爬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有种令人心悸的破碎美感。
晏知月点点头,“……另外,改日也不会有空。明日起,我便要开始筹备婚事。前些日子我已传书给父亲,战事吃紧,他无法回城观礼,我们便将婚礼办了,待去到边城,再补办一次。”
池蓁蓁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晏知月不以为意,继续道:“殿下,我要带你回军中。明日我便会向陛下求亲。此事容不得你拒绝。”
最后一句,语气已经逐渐冷了下来。
池蓁蓁听得分明,连忙笑着缩进他怀中,乖乖巧巧地点头,“我不会拒绝的。能嫁给晏小将军,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
“我什麽都不求,但清原濯水这两座城,烦请小将军一定放在心上。”
-
王宫之内,尹祁砸了一套上好的青瓷茶盏。
碎瓷摔到墙上,又溅到地上,擦过淩寒声的脸颊,留下一道很浅很浅的血痕。
脸上传来刺痛感,他却不敢起身,依旧跪得端正,“……父王,请一定三思。”
尹祁表情阴郁,像条毒蛇一样,牢牢地盯着淩寒声。
“阿声,这是你第一次顶撞于孤。”
宫内所有人都知晓,太子殿下素来孺慕陛下,从小到大,对陛下之言唯命是从,从无虚与委蛇之时,当场反驳这种事更是天方夜谭。
大殿内除了父子俩,虽无旁人在场,但殿外却有侍者。
里头闹得砸了东西,外面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联想到今日,那宫家小姐入宫面圣,心中便有了合情合理的猜测。
殿内,淩寒声叩首,毕恭毕敬的姿态,声音却清朗坚定:“父王!池蓁蓁是您的义女,所有人都知道她帝姬的身份。若是您一意孤行,定然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届时,朝臣们也会上鑒……”
尹祁:“那又如何?孤是帝王,要做什麽,谁敢置喙?”
池蓁蓁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身上每一处都是他悉心教导的烙印。
他用自己喜欢的模样,将她一点一点捏就,又如何不能占为己有呢?
淩寒声心里颤了颤,沉默一瞬,继续道:“阿姐将您视为亲父,您怎可……”
尹祁冷冷地笑了一声,截断他的犯上之言:“哦?若是如此,太子殿下可有将其视为姐姐?”
“……”
顿时,淩寒声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他屏息片刻,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继而随之清醒过来,“父王,池蓁蓁喜欢那晏小将军,儿臣恳求您,便如她所愿罢。”
第 44 章
翌日, 天朗气清。
下朝之后,晏知月留下求见君王,言辞恳切地向帝姬殿下求亲。
尹祁高坐龙椅之上, 似笑非笑地瞧着殿中跪着的人。
“……如果孤不曾记错的话,不久之前, 小将军才来上禀过此事。帝姬身份高贵, 怎可由得你朝令夕改?”
晏知月沉默一瞬,平声开口道:“陛下, 此事皆因臣而起。臣愿受惩戒, 只求帝姬殿下消气, 下嫁与臣。”
纵然他跪着, 说着谦卑之词, 但既出身钟鸣鼎食之家, 骨子里的矜贵出尘气质,终归是难以掩藏。
这便是晏氏子弟。
因着家族手握兵权,能征善战,一个一个都不把王权放在眼中。连帝姬也是想娶便娶,不想娶了就拒绝, 丝毫没有做臣民的自觉。
王权与军权分庭抗礼。
卫国近百年来皆是如此。
尹祁无声地冷笑起来。
……若非如此, 当年, 他也不会费工夫将池蓁蓁带入宫中养着。
只是, 小姑娘年岁渐长,一天比一天更加美丽, 一天比一天更为符合他的心意,叫人难以放手。
原本, 尹祁是打定主意,要让池蓁蓁自由自在, 随着自己的喜好行事,嫁给温月也好、还是别的什麽人,都随她心愿,偏那宫家小姐入宫,陡然改变了他的念头。
这世间,再不会有其他女子,比自己按照喜好养出来的姑娘,更加得他心了。
更何况,池蓁蓁一向依赖他,满心满意地孺慕他。
这种喜欢十分纯真,只是因为多年陪伴而産生,不掺杂任何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