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件急事要办。”衡云子忽然丢了柳枝，转身往窄巷外面走，“春日将近，要去给褚玉寻几只兔子养着，想来她会喜欢。”

怎又扯上兔子了。

巫召野猜不透他，索性懒得多想，只盼着他快些走。

但衡云子不过走出数步，便又顿住。

他回身看巫召野，忽冒了句：“为师仅有你和衔季两个徒弟。”

巫召野眉心一跳，桃花目里倒还见笑：“是。”

“你与你师兄感情深厚，也不负为师一番教导。”

教导？

不管不问就是最好的教导了。

巫召野心底腹诽，面上却还乐呵呵的，应道：“有劳师父费心。”

衡云子却笑：“我不过随口扯上两句，何时对你们费过心？”

巫召野：“……”

有病吧这疯狗。

“只是……”衡云子微微睁开眸，看他如蛇蟒视人，眼不见眨动，“既然如今交好，往后也应如此。”

巫召野敷衍着应了声是。

以防衡云子发现端倪，他也跟着出了窄巷，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等衡云子的气息远了，这才折回身去了宅子。

他快步走近温鹤岭的房间，正要推门进去，忽想起来这儿前桑褚玉曾提醒过他，让他别进房间。

于是他只叩了两下门，喊道：“大师兄？”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应答：“何事。”

听声音也正常。

巫召野勉强放下心，只道：“没什麽，就是方才看见师父在外面——他可曾来过这儿？”

几乎是末字落下的同时，他听见温鹤岭漠然应道：“不曾。”

第 104 章

察觉到有人闯入结界的时候, 桑褚玉刚把牙人送去医阁，正和孟行微说起元汀的事。

“裴师兄说，擅自打开器冢禁地的是——”

她蓦然停住。

怎麽会有人闯入结界？

谁？

她在抑灵链上布了杀诀，而那结界仅是为了藏匿气息, 并无防敌的用处。

想到方才追着恶魂而去的衡云子, 她微拧起眉。

孟行微追问：“是谁？”

“元汀师兄。”桑褚玉敛下不安应道, “但暂且不清楚他是故意为之, 还是受了那器魂的蛊惑。”

若是故意, 就已犯了重罪, 轻则废去修为, 逐出师门。

但要是受了器魂蛊惑才犯下这些错，很可能会依心性不稳、知情不报的过错来罚。

孟行微问：“元汀那儿有没有查出尸气的痕迹？”

“我去看过，没有发现什麽异样。”桑褚玉道，“裴师兄没向长老他们上报此事, 也是因t为元师兄一口咬定自己当时解开禁制, 是受了蛊惑。至于其他事, 他一概不知情。”

“这小子做事向来急功近利。看着老实，歪心思最多。”孟行微道, “如今五峰长老中，师尊闭关，两位长老在为寻剑大会的事操劳，还得兼顾着医阁伤者的事。一位在外云游, 第五峰的长老倒是去了器冢。但他要检查清楚器冢有没有残魂,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没有长老压着，他有扯不完的借口。”

桑褚玉：“便是长老们在这儿, 元师兄也不一定说实话。”

孟行微思忖片刻，从柜子里取出一沓信纸, 说：“褚玉，我先向无上派写封信，等得了準允，再往无上派走一趟。我听师尊说过，那位幽荧祭司养过真言蛊。此事重要，自然要用最快的手段——你在这儿守着便是了。”

桑褚玉一怔：“我不去？”

孟行微头也没擡：“成天见的闷在阁子里敲敲打打，生将你拖出去见人，你也不自在。”

桑褚玉沉默一阵，忽慢吞吞地问：“大师姐，你是不是怕那祭司？”

孟行微手一顿。

“哪里的话！”一滴墨点子打在信上，她犹豫片刻，终还是板着脸道，“是有些。”

“为何？”

“你记得以前有蛊修来咱们剑派参加比试吗？”

“记得，好些年前了。”桑褚玉刚说完，就觉玉简动了下。

她拿起一看。

是巫召野找她，说是察觉到山下宅子的结界被人闯入了，他打算去看一眼，问她去不去。

有人擅闯结界的事要紧，但器魂的事也重要。

想到他还算靠谱，她回了条讯息，说是手上有要事，暂时离开不得。想了想，又添了句嘱咐，让他别进房间。

那边，孟行微边写信边道：“就是那回。有个修士走之前送了个盒子，说是答谢款待——你猜那盒子里装了什麽？”

思及巫召野平日里送东西的习惯，桑褚玉猜测：“许是银饰，又或吃食。”

“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孟行微道，“一条手指粗胳膊长的蜈蚣！惊得我陷将那人砍了，他却说是精心养出来的。再精心也不能直接往人脸上怼啊，便是我这不怕虫的，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