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兰嘶哑道：“他是群玉馆的客人，喜欢听曲儿，身份和脸都是假的，只知是京城的贵人……我只知道这些，他最后一次去馆中，就是你们动手的那一日。”

暗门盯了群玉馆一个多月。

群玉馆来往的客人许多身份成谜，需要时间去查。

陆锡拿到了一份名单，只是其中的一半。

他交代下面的人加快速度，人手不够就从清平司借。

于是名单这项任务便被提到了首位，其他的杂物都先歇了。

陆锡思量了一会儿，又调出了京城近一个月来官员们的行迹。

既然是京城的人，所到之处必然会留下痕迹，暗门和清平司盘踞于皇城脚下，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每个人身上都放了眼睛。

陆锡细细筛选上月十六前后，出京去往或经过淮安的人。

最后，圈出了几个名字，他的目光停在了纸张的最末尾处。

——陆镜垣，送友人往苏州，途经淮安。

上月十二，陆镜垣离京，十九方才归家。

陆锡松了手，把名单压在了镇纸下。

苏锦书身体又养好了一点，程嬷嬷开始正经教她準备册封之礼。

各种礼数的要求更严苛了。

苏锦书也打起了精神。

册封礼之后紧接着就是大婚，她甚至没有閑暇去伤感，便被各种繁杂的细节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住了脑子。

她最近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

回京快满一个月了，伤口明明养好了，状态却像回到了刚开始那几天，频道发作的心悸，猛地一阵手脚发凉，甚至昏厥。

程嬷嬷见状，停了一切礼仪学习，让她安心静养。

御医又给她配了各种不同的药，换着花样尝试。

马上十六了。

御医们仍然没有研制出解毒的法子。

皇上在宸t极殿情绪也不太好。

御医小心回话：“根据舌脉症候，郡主所中的毒其中应当含有大量鈎吻的毒素，还混合着一些旁的成分，臣等猜测应当与月的盈缺有关。”

皇上问：“可有的解？”

御医道：“马上又是月圆夜，暂且可以用清平司收缴的香缓解，至于解药的配制，臣等无能，尚无万全的把握。”

皇上挥退了御医，屏风后一个人影转出来，静默的站在那。

皇上道：“你听见了。”

陆锡：“还有三天，我查到了一点东西，并无把握，但想冒险一试。”

皇上沉默了稍许：“去做吧。”

苏锦书注意到殿里的熏香换了。

汀芷打开熏笼点香的时候，苏锦书好奇问了一句：“这换的是什麽香？”

程嬷嬷道：“是御医配的香料，有安神怯惊之效，好让郡主夜里得以安睡。”

青烟袅袅，莫名有些好闻，苏锦书当天夜里似乎真觉得好睡了一些，连淩晨陆锡来时都没有醒。

天已亮了。

苏锦书迷迷蒙蒙的睁眼，一扭头就见旁边躺了一个人，乍一看，黑乎乎的一条。

苏锦书倒是没被吓着，她反应了一会，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了摸他的肩，并不凉，看来已经躺了有一会了。

陆锡转过脸来看她。

她今夜燃着香睡得格外沉，饱睡之后她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被屋子里的春意熏的暖洋洋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含着水光。

陆锡：“醒了？”

苏锦书把手缩回被子里，道：“今天竟然没有发现你！”

陆锡道：“说明你睡得好。”

清晨黯淡的日光透过珠帐，朦朦胧胧的照在人身上。

苏锦书抽了一个枕头，两个人同躺在一只软枕上，靠近了许多。

她说：“正好还有一个月。”

今日是十三。

下月十三是婚期。

陆锡目光深了一些，他这些日子患得患失，说到底，为的就是这一纸名分。

终于得偿所愿要拿到手了。

陆锡在袖子里摸了一会，取出了一卷红纸，放在枕上。

苏锦书拿过来，慢慢铺开一看，是婚书。

婚书上的字迹，风骨卓然，是陆锡写的。

苏锦书摸着上面的字迹，心里逐字逐句的读着，说：“真好……”

她收起婚书，握在手中，道：“我不会后悔的。”

她这一生风雨飘摇，最终从崖上坠落，掉进了他的怀里。

一切心向往之。

入阵

次日是公主的生辰。

苏锦书去陪她一起玩闹, 喝了几口酒，又一起跑到婉妃宫里吃点心。

婉妃拉着苏锦书细细嘱咐大婚那日的礼节，叹了一声, 道：“女儿出嫁, 最开心的是母亲，最难过的也是母亲。”

说这话时, 婉妃的目光一直瞄着正在挑拣点心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