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锡道：“当年毓王饮下毒酒时，屋里是有人盯着的，此人后来被陛下所擒，扔进了诏狱中严刑拷打，他早已将当年的情形尽数说明。当时，他并没有提及换酒一事。準备好的毒酒送进屋里后，即刻呈到了毓王面前，毓王没作犹豫，一饮而尽后，将酒杯掷于地上，径自拂袖出门。”他摇头：“还是那句话，当年的局势太乱了，惊涛骇浪在前，后面跟着浑水摸鱼的人不少，有侥幸脱逃的也未可知。”

皇上慢慢捋顺了这其中的线索：“也就是说，虽然善喜已将原本的t毒酒换掉，可端进去的另一杯依然是毒酒。”

陆锡道：“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皇上：“说说你的猜想。”

陆锡道：“既然进屋之后没有过变动，那麽就是在进屋之前了，可怜善喜自己都不知道，她费尽了心思，搭上性命，到头来都是枉然，早就有人算计了她的行动，绝不留给毓王一点活路。善喜的死不是因为事败，而是事后灭口。皇上，再仔细问问婉娘娘吧，当年换酒的计策，是她与善喜一同商定的。”

婉妃正好刚从睡梦中惊醒，刚喝了一杯水，便听皇上派人来传，她心头重重一跳，问了一句时辰，马上卯时了。

等待婉妃的时候，苏锦书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微亮。

陆锡站在她身后：“你在想什麽？”

苏锦书幽幽道：“我在想……原来有那麽多人拼了命的救他，想让他活下来，可最终，都是白费。”

白费的不仅是心思，还有那些人的命。

究竟是谁？

出宫

苏锦书心里又闷又紧。

比起光明正大的加害, 无人处的暗害更加令人生恨。

毓王的死固然令她难受，可那些人被辜负的心血同样令人难过。

皇上的身边人提醒道：“皇上，该预备着上朝了。”

皇上道：“罢朝一天。”

苏锦书知道这并非小事, 转头望去。

皇上对上她的目光, 沉默了稍许，道：“一切都会查清的。”

婉妃这时候到了, 她进殿叩拜之后, 瞧着殿中人, 便知今日情形不同寻常，她问了一句：“可是有什麽事情发生？”

皇上对婉妃的侍女道：“你下去吧, 这不用你伺候。”

那宫娥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婉妃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皇上和颜悦色地问：“当年是你与善喜通了气, 谋定了换酒的计策。”

婉妃点头说：“是, 皇上怎忽然提起这多年前的旧人旧事？”

皇上招手, 让婉妃上前, 道：“锦书在暮云台找到了当年善喜埋在地下的毒酒。”

一方海棠红的帕子，两只珐琅彩缠枝莲的杯子。

婉妃疑道：“善喜埋在地下的毒酒？”她摇了摇头, 道：“怎麽会呢？善喜当年準备换酒时, 不慎被人发现，当场诛杀。”

皇上点头：“朕也记得当时是这麽个说法，但显然有问题, 朕问你，善喜的死, 你亲眼看见了。”

婉妃摇头, 道：“我藏在药材箱子里混进宫后，一只在南苑守着先帝, 怕被人发现，也不敢出门。善喜的死, 是事后听旁人告诉我的。”

皇上问：“谁？”

婉妃回答：“嘉慎长公主。”

陆锡侧目。

皇上道：“当年风声鹤唳之时，嘉慎长公主却能随意出入宫廷。”

婉妃道：“长公主并未与废太子交恶，终究是有一层血脉相连的关系，她说想进宫探望父皇和母后，也就多废几句口舌的事。”

皇上点头，又问：“你与善喜谋定换酒一事，长公主可知情？”

婉妃道：“当时长公主是唯一可以进出南苑的人，自然能发现我藏在宫里，当时我有了换酒的想法后，先告诉了长公主，我见善喜不是很方便，长公主从中帮了不少忙。”

皇上叹了一声：“嘉慎啊。”

苏锦书上前一步，幽幽道：“是她杀死了毓王。”

婉妃大惊：“这……这话从何说起啊？”

皇上安抚道：“朕有点没想明白，还需再想想，你先回去吧，今日的事先别声张……”

婉妃也没想明白，稀里糊涂应了一声是，刚一转身，又听皇上叫住了她，道：“婉妃，换酒一事，除了你和善喜，只有长公主一人知晓吗？”

婉妃回道：“是，除了长公主，我再没告诉过旁人。”

皇上问：“那太后呢？”

婉妃心下一惊，仍是如常道：“当时除了中宫皇后，所有后妃都被禁足宫中，妾身不曾见过太后。”

皇上没再问什麽。

婉妃走出宸极殿，宫娥立刻上前来扶，婉妃搭着她走出几步后，忽然腿脚一软，紧紧地掐住了宫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