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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子(98)
作者:金陵日出 阅读记录
谢誉俯下身捡起玉兰,直身时的眩晕让他不得不靠在柱子上。
手中的玉兰花也是一朵败了的。
谢誉突然觉得楚山存说地没错,元淮生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他给楚山存留下那么多的期待,却一言不发地埋葬了所有的答案。楚山存所憧憬的未来,每一刻都有元淮生的存在。可如今朝花夕拾,余生者黯淡心伤。
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是在明天还是后天,那些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都仍然好好地活着。
这既不属于愿望,也从未得到过保证。
“谢大人这是准备走了?”
女声响起,谢誉才从思虑中抽身,他看向苑内,竟是霍流荧带着世子在赏花。
“夫人。”谢誉颔首致意,“谢某这就准备回府了。”
霍流荧轻晃着世子的摇篮,朝他道:“可是云尽又胡闹了?还请谢大人莫介怀。”
“楚公子已能独当一面,介怀不敢当。”
“那便好。”霍流荧笑着说,“您一经过,世子便笑了,莫约是有缘。大人要不要来逗上一逗?”
风吹动着廊下的灯笼,穗子摇曳出重影。谢誉上前蹲下,拿起侍女递来的拨浪鼓晃了两下。
小世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朝他咧嘴笑。
灯火已黄昏。苑内一摇一笑,谢誉指尖颤抖地捏着拨浪鼓的竹杆,叮咚之声飘渺,耳边世子的笑都有些恍惚。
我心忧伤,惄焉如捣。
一切好似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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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宋·秦观《如梦令·春景》
(2)“我心忧伤,惄焉如捣。”:出自《诗经·小雅·小弁》
*我好喜欢听《愿与愁》啊 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
第六十四章 休想
楚国公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灯笼还未点燃,安静地隐藏在角落。似乎总算是等到了要等的人,黑影移到门前,道:“大人,总督有请。”
谢誉凝神才辨清来人,思索片刻才跟着杨风彻走去。角落的马车此时亮了灯,那一点光亮晃地谢誉心头一颤。
杨风彻替谢誉撩了帘,温谦坐在马车的正中,谢誉抬头望去,即便是略微眯起眼睛也辨不清他的神色。
他猜测他们应该是在对视。
他听到温谦的笑:“谢大人,我等你好久了。”
谢誉扯起唇角,进了马车:“抱歉。”
“道什么歉?”温谦拉过谢誉的手臂,让他在旁边坐下,“我乐意等大人。”
温谦与他讲着西南瑰丽堂皇与山清水秀,马车驶动,连带着桌案上的糕点颠了几下。温谦拉过谢誉的手,片刻后谢誉才偏过头,目光像在看他,又像在透过他发呆。
温谦捏了捏谢誉的手,问:“忧明,你有没有在听?”
“在。”谢誉回答,“讲到滇地的四季如春了,然后呢?”
温谦拿起桌案上的鲜花饼,递到谢誉唇边:“尝一尝,我来京城后复刻的鲜花饼,不知道有没有云南当地的味道好。”
谢誉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花瓣碎沾上舌尖,能尝到糖渍的汁水那黏腻的口感。温谦指腹擦过他的下唇,似乎是无声地询问味道怎样。
“好吃。”
谢誉咽下鲜花饼,朝温谦一笑。
“真的?”温谦把鲜花饼拿过,覆盖住谢誉咬开的馅料,自己吃下一口,才问:“不猜猜是什么花?”
“这个时节,你莫不是把能采到的都放进去了?”
“那就不会让你猜了。”温谦把鲜花饼放回桌案,“明明很容易的,吃起来有没有熟悉的味道?”
“故弄玄虚。”谢誉无动于衷,“不说算了。”
温谦靠过来贴着他的肩膀:“真是铁石心肠啊,这让我怎么给你?”
谢誉疑惑:“给我什么?”
温谦的手上是不知从哪拿出来的芍药花,粉色白色的加起来一大捧,“佳人别后音尘悄。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芍药。”谢誉抬手碰上花瓣,“鲜花饼里的也是?”
“猜对了。”温谦道,“不过我近日才知道这花的寓意。”
谢誉回忆几息,思及去岁的鎏花节,说道:“美丽又富贵。”
温谦摇摇头:“不止。”
芍药搁于膝头,花香深入骨髓。鼻尖要碰不碰,呼吸相缠,温谦沉声道:“情有所钟。”
温度变得旖旎,谢誉终于准备开口,马车停了下来,车轮滚动声消散,也散去了车厢里的粘稠。杨风彻的声音传过来:“总督,谢大人,到了。”
温谦先下了马车,谢誉把话头都咽下,搭着温谦的手臂也下了来。芍药被留在了马车里,温谦吩咐了杨风彻一句“养着”,便拉着谢誉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