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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子(70)
作者:金陵日出 阅读记录
谢誉没有察觉温谦的心思,熟门熟路地坐了下来。见温谦在身边一直没有动作,谢誉问:“怎么了?”
温谦神色暗淡片刻,很快又恢复了从容的模样。他摇了摇头,在另一边坐下,才让一直在门口等待的杨风彻去传膳,甚至特地耳语了几句作嘱咐。
待杨风彻出去后,谢誉才道:“当着我的面密谋,温总督真是心大。”
温谦神秘一笑:“这怎么能算密谋?只是嘱咐他让厨房做菜的时候给你备上酥点。”
谢誉嗤笑表示不信,不理会温谦卖关子的话语。他拿起面前的茶盏抿着,里面碧螺春已经是凉的了。他觉得温谦似乎心里有事,所以等着温谦下一句话。温谦把自己的茶盏推去谢誉身前,道:“那个是中午没收的,这杯还是热的,你喝这个。”
谢誉扫了一眼桌上两个一模一样的茶盏,茶汤大概都只有八分满。他抬起手来准备拿起温谦的那一盏,眼睛不着痕迹地移到了温谦的脸上。温谦眼神有些飘忽地盯着房梁,谢誉玩味地勾起唇角,把茶盏转了半圈才靠近唇边,闻着碧螺春冒出的些许热气。
余光里的温谦眨着眼睛,耳朵似乎有些红,蔓延至脖颈。谢誉便继续如此饮下茶汤,开口道:“总督可是有话要问我?”
府里的下人敲了门,端着菜进来。大都是江南菜,菜量都不多,但每一道都精致。待下人都退去后,温谦用公筷往小碗里拨着鱼肉,问:“你今日去文澜殿了?”
“嗯。”谢誉面不改色地吃着龙井虾仁,既然袁祁请示过了兴庆帝,所以这也不算不得什么秘密。
“谢大人这一身的风流债,真是...”温谦目光晦暗不明地扫过谢誉的手腕,那人浑然不觉般夹着菜,腕上的红痕就这么大剌剌地露出来,生怕他看不见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谢誉本身就白的缘故,那指痕红得明显,几乎要刺伤温谦的眼睛。
温谦瞬间想到很多。
谢誉听得出来温谦语气中的介意,把这份介意归去了占有欲里。
谢誉承认自己心里暗爽了。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总督莫要羡嫉。”谢誉看着碟子里温谦夹来的糖醋里脊,就着米饭吃了下去。
见他神色自若,温谦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把盛满鱼肉的小碗放到谢誉面前:“吃点吧,谢大人,鱼肉营养丰富,包你更加风流倜傥。”
谢誉不假思索:“不爱吃。”
“拨好的,吃出一根刺儿来我赔你一两银子。”温谦保证道。见谢誉如此才动筷,他继续道:“你这哪是不爱吃鱼,不爱的是挑刺,要人伺候。”
看到谢誉还是面不改色,温谦才开始有些怀疑杨风彻到底怎么办事的。
谢誉没有反驳温谦的话,他不爱吃鱼确实只是不喜欢挑刺儿而已。母亲的陪嫁做得一手好菜,尤其会做鳜鱼,在家里时从来不缺人给他把鱼刺挑出来,所以这么些年他也已经很少再吃鱼了。
谢誉就着米饭扫荡完小碗里的鱼肉,他停下筷子用帕子擦过嘴,才道:“味道一般,你近日口淡?”
听起来像是普通的询问,到做贼心虚的温谦耳中,就变成了一种挑衅。他心里已经把杨风彻问候了百八十遍,将信将疑地夹了一小块糖醋里脊尝,简直酸得面色扭曲。温谦不信邪地又夹了一筷子鱼肉,陈醋的味道直击灵魂。
温谦被醋呛得不行,心道明明这屋子都要被醋味儿淹了,谢大人怎么还能装出这幅姿态的?
谢誉咳过两声,整理了衣袍后从容地看着温谦的窘态。
真是烦死了,温谦懊恼的想着,竟从未发现谢誉这么能吃酸的,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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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朝中措·章台杨柳月依依》宋·蔡伸: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物是人非。
(2)“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唐·韦庄《菩萨蛮》
有些碎碎念,懒得看的话可以跳过,只是我的一些小想法:
现在的谢大人算是一个想得很多的人,做事非常瞻前顾后,承认自己喜欢上别人之前要先确认别人喜欢自己,这个想法萌生之后会对对方进行各种有意无意的试探,通过对方的反应来证明自己心里的猜测(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get到)。并且,证明题也是需要对答案的,即便他们两个很多事情上可以不言而喻,但是有些事情谢大人也是需要温总督亲口对他说出来的。
番外一 云鬟湿
卧房里的桌上放着两盏茶。一盏是碧螺春,另一盏也是碧螺春。
桌子晃动,茶盖随着盖钮在桌面上打着转,边缘擦过木板,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截手臂扫过桌面,一杯碧螺春被摔在地上,茶盖也未能幸免,混着茶叶在地上散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