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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翎明白了:“你娘这么说,你就觉出来不对劲儿了,是不是?”
翡翠点了点头。
随便问一句,还能说是因为好奇。
可怂恿翡翠去偷窃主子的东西出来,就绝对不是好奇两个字能够解释的了!
翡翠不傻,如果纯粹只是贪婪,家里人应该鼓动她去偷娘子的首饰,随便摸一件出来,都足够他们家嚼用上几年,何必舍近求远,去偷雕刻出来的物件?
她知道这里边有蹊跷,也知道是自己先前毫不设防回答的那句话露了痕迹……
乔翎问这小姑娘:“你拒绝他们了?”
翡翠摇了摇头。
“啊?!”
乔翎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你答应替他们偷啦?”
翡翠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
她怯怯地说:“我想着,我娘她虽然贪心,但也不会想要娘子雕刻出来的东西的,之所以叫我偷,应该是受人指使。”
“我不答应,当场跟他们撕破脸,不定他们马上就会把我卖掉,先骗她说答应了,既能脱身,也能叫她们松懈,有机会回来告诉娘子,或许还有个转圜……”
乔翎没忍住,当下“哎呀”一声抱住了她:“翡翠,你真是太聪明啦!”
第118章
翡翠的做法是很聪明的。
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冒昧跟全家人撕破脸,得到的只是一时之快,后边却很可能要为此付出异常惨痛的代价。
她的爹娘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要索取乔翎的雕刻成品,在这二人的背后,必然还存在着一个指使者。
这个人是谁,有没有爪牙或者眼线留在那儿,随时观望着她的动向?
如果翡翠拒绝,这个人会不考虑她回到越国公府继而泄密的可能性,真的放她离开吗?
或许翡翠要面对的,是比被迫嫁给一个年迈鳏夫更惨烈的结局。
答应他们,及时脱身,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乔翎有所预感,这个幕后之人的身份不会太高,且大概率并非朝廷官员——因为他/她缺乏对于顶层人物的基本认知。
即便在乔翎处寻到了别的雕刻成品,也不可能推翻劳子厚案。
因为真假官印的案子,并没有被翻到明面上,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存在过。
圣上金口玉言,劳子厚之所以致仕,是因为他疯了,不是因为什么真假官印!
现在再去攀扯官印的事情,是想去打圣上的脸,说圣上作假吗?
就算翡翠真的偷了乔翎雕刻好的东西出去,就算把点数加到满——翡翠偷了乔翎雕刻好的另一枚京兆府官印出去,劳子厚也翻不了身!
除非这个人能叫御史台的主官薛中道和另一位佐官王中丞统一口径,再叫圣上当众上演一场覆水可收——只是,乔翎实在想不到天地之大,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北尊倒是可以,只是,他想给劳子厚出头,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这个人一开始选取的方向就是错的,即便过程再怎么严密,计划再如何天衣无缝,也不可能成功的。
圣上或许可以改口,但一定不会为了劳子厚而去改口。
但与此同时,这个人又极其地聪明,心思异常敏锐。
他/她在劳子厚出事当天,就迅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当一切可能性都被排除掉之后,剩下的那个选择,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从头到尾,接触过官印的就只有劳子厚和越国公夫人两个人,劳子厚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至于越国公夫人随身携带着一枚假官印——谁敢说这就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事情?
那么,越国公夫人为什么会随身携带一枚假官印?
首先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在御史台外,劳子厚开口要求越国公夫人押下官印,是个纯粹的偶然性事件。
既不存在劳子厚心存不轨,想要盗用京兆府少尹官印,也不存在越国公夫人未卜先知,专程带了一枚假官印来给他挖坑。
这就说明,对于越国公夫人来说,随身携带着这枚假官印,并不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而是一个寻常事件。
她就是闲来无事,习惯性地把东西给带上了。
那么,这东西会是从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
别开玩笑了,那可是官印,谁会送这种敏感又禁忌的礼物?
思维的分辩与交锋之后,那个人迅速产生了一种大胆的猜测——那枚假官印就是越国公夫人自己刻的!